“嗯，我可以抹掉这具肉体原有的记忆，压制住她现有的意识，让你的朋友，也就是夏白的记忆占据这具身体。”

“当夏白的记忆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地位之后，这具身体所有的行为习惯，喜好厌恶，甚至一顰一笑，都会受到夏白记忆影响而行动。”

“之后，这具身体会依託夏白的记忆而诞生出新的意识。新意识诞生之后，老意识就会慢慢消亡，等到老意识完全消亡，这个身体就可以改名叫做夏白了。”

“你可以理解为，普通人版本的灵魂夺舍，因为普通人没有灵魂，只有意识，而意识很大程度上依託於记忆诞生，只要记忆还留存，哪怕意识涣散，也能重新诞生出来。”

道一的话让乔临直冒冷汗，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里，他只以为道一的意思是：阿依慕会受到夏白记忆影响，慢慢变得与夏白越来越像。

而道一在敘述这一切时自始至终的平静表情，更让他深刻认知到了自己和真正修行者的差距：他没办法做到以那么冷酷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

经过这段时间的短暂接触，道一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热心且慈祥的长辈形象，直至今日，看到了道一丝毫不在意阿依慕死活的冷酷形象，他才理解了那句话：“人，都不只有一面。”

“那不就相当於，杀了阿依慕吗？”

“从物质层面来讲，她还活著，但是从主观角度来看，也可以说她已经死了，夏白在她的体內重生了。”

道一平静的敘述著。

与道一的云淡风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乔临心中的剧烈挣扎，坦诚来讲，他对自己能否走出地星，去往没有任何了解的天吴星域救出夏白是持怀疑態度的。

如果救出夏白遥遥无期，那道一的这个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从逻辑上来讲，可以说是夏白的“灵魂”在阿依慕身体里重生了。

而乔临一直忘不了的夏白，不是远在天吴星域失去了记忆的夏白躯体，是她那个独特的“灵魂”。

只是，阿依慕就该牺牲掉吗？她原本不应该接受是报答的对象吗？她凭什么就该为了夏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甚至不能说是为了夏白，因为物理意义的夏白还远在天吴星域，只能说是为了暂时平息掉乔临那一腔的念念不忘，为了填补上他那久久不能释怀的遗憾。

而且，由夏白的记忆中诞生出的这个新的人格，真的算是夏白吗？那星空之外的那个夏白又算什么？

一个人死掉之后，把他的记忆复製到一个新的躯体里，这能称得上是这个人復活了吗？

只能算是一个复製人吧，对於这个人的社会关係来说，或许可以称之为復活了，但对於这个人来说，只是用他的记忆来製作了一个复製人。

这个复製人，不能称得上是这个人。

那夏白呢？如果在阿依慕的躯壳里，利用夏白的记忆，复製出一个夏白的人格，把阿依慕变成另外一个夏白，那被送到了天吴星域的夏白怎么办？即使她已经失去了记忆，但她还是夏白啊!

把她就扔在那里不管了吗？那不就相当於拋弃了她？继续去救吗？那把她救出之后呢？

再把这个复製体“夏白”的记忆抽出来放回去吗？那这个复製体呢？从某种程度上说来说，不就是相当於亲手杀死了夏白一次吗？

乔临的大脑一片混乱，他看著光柱中痛苦的阿依慕，又看了看正在等待著他抉择的道一，接著又回忆起了在阿依慕意识中看到的夏白记忆……

一时间，他仿佛站在了一个四面八方都是路的街道交匯路口，哪个方向都是可以走的路，但他在路口环顾了一圈又一圈，都不知道该往哪走。

“如果不知道该选择哪个方向，就接著按原本的方向走下去吧。”

一番纠结无果，乔临决定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来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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