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西国北部,滨海区域,一座大半建筑都已然损毁的破落小镇,维纳西镇之中。
小镇的外围部分已然都被损毁,四散零落的焦黑建筑残骸上还残留著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爪痕与齿印,某些雨水无法流入的遮蔽空间中,还残留著一片片暗红色的不规则形状污渍。
此时已是深夜,用於从外界为小镇传输电能的线路早已被毁灭,断成许多段的高压线还能在废墟中翻找而出。
但维纳西镇中心,那座小镇中唯一还完好无损的建筑——维纳教堂的玫瑰窗之中,却正传出一道道微弱的亮光。
那亮光异常稳定,丝毫不似烛火之光,当是电灯传出的光芒,不过已然被切断了电能供应的维纳教堂,又是如何亮起这抹灯光的呢?
视角拉近,才发现那是一盏六角宫灯,宫灯的六个面各自画著一头不知名猛兽。
围绕著宫灯的光芒,近百名小镇居民铺开了一片片层垫,酣睡正香。
距离宫灯最近的位置,鲁勒盘膝而坐,独对著漫漫长夜,困意愈发浓郁。
今晚本来並不轮到他守夜,按排序应当是该镇长的侄子,不过他据说是昨天寻找食物时不小心摔断了腿,担当不了值夜守护宫灯的职责了。
其他镇民都没人愿意顶替他的空缺,因为现在小镇可供休息的地方就这么大,白天还有很多人看见他生龙活虎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摔断了腿,单纯只是懒得守夜罢了。
镇长的儿子已死了,他对这个侄子是溺爱有加,推諉到最后,他就把这个差事推给了一向老好人的鲁勒。
白天劳累了一天的鲁勒本不想接这个差事,但耐不住镇长对他的一番软磨硬泡,又是说侄子身体很弱,熬夜真的撑不住,又是说侄子是名牌大学毕业,是全镇的希望。
“什么名牌大学,谁不知道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懒汉,连鲁勒都能算明白的帐目他还总是算错。”
腹誹一番,只想耳根子赶快清净的鲁勒就应了这个差事,其实很多时候他並不是好心肠,只是很討厌耳边一直嗡嗡不停。
再说了,宫灯,总要有人守的。
要不是这盏不知道什么年代传下来的长明宫灯,现在教堂中的这百十口人也早就葬身厄兽腹中了。
那日厄兽突然出现,阻拦的舰队几乎一触即溃,兽群在海岸登陆后,一只海幽狼群就离开大部队,直接袭向了维西镇。
“海幽狼:狼形而无毛,四目竖瞳,蹼爪鳞尾。
外露而出的獠牙咬合力惊人,生有幽蓝色曲纹的皮肤光滑而坚韧,可以挡住鯊鱼的咬合;除了长鼻外脖颈处还有著隱藏的鳃,水陆两棲群居型生物。
成年海幽狼可长至五米多高,一巴掌就能拍扁一辆汽车,体魄格外坚韧,无异能。”
武装到牙齿的舰队都挡不住的兽群,只是一个普通小镇的维西镇自然也毫无抵挡之力。
不管是木房还是混凝土房,都在海幽狼组成的洪流之中如水磨豆腐般被轻易冲毁。
危机之下,小镇居民的逃跑方向分成了两波。
一波向镇外逃去,这些都是离开过小镇的年轻人,其中有部分甚至专门学习过生物习性知识。
他们认为这些大海中冒出来的湿漉漉怪物,不会喜欢去进入那占据了黎西国大半国土乾燥无比的大沙漠之中。
一波向教堂逃去,大部分都是从小生活在小镇上老人,相信著教堂有神明守护的传说,毕竟和其他有名无实的教堂相比,维西教堂是真的有神跡留存:一盏不知来自何处,不知从什么时候传承下来的长明宫灯。
这盏宫灯的火光,据说从小镇居民爷爷的爷爷辈就已经在亮了,一直亮到现在也没有要熄灭的样子。
这些老人,是真的看著这盏宫灯从他们幼时一直亮到他们两鬢斑白,不但火光未有微弱,甚至连灯罩都不见丝毫老旧。
他们坚信著这盏仿佛被封存在了时光里的宫灯,有著非凡的力量。
鲁勒原本也是准备和那些年轻人一起逃往镇外的,不过等他找到合適的交通工具时,兽群已然把他和那些老人们一起围死。
他只得跟著那些老人们一起躲入了教堂之中,同时还不停哀怨著自己的倒霉,只能在教堂里束手待毙。
不过等到那些嘴角还残留著向镇外逃去人们衣服碎片的海幽狼们,一只只围到教堂之前时,鲁勒就不再埋怨自己倒霉了,开始庆幸正是自己的倒霉才让自己活到了现在。
狼群只是围著教堂,並没有进攻,似乎是在畏惧著教堂中的什么几只三米多高的海幽狼试探著向教堂接近。
就在这时,宫灯的光芒大放,一股兽王级的庞大威势隨之瀰漫开来。
这股如同一只远古凶兽正在甦醒般的威势,让教堂中的居民们感到了一股来自意识最深处的颤慄,忍不住的跪伏而下。
教堂之外的兽群,也在这威压之下发出声声臣服的哀鸣,隨后便直接如潮水般的齐退而去。
自此之后,仿若当日宫灯所释放出的余威一直仍在般,再没有兽群敢接近大半已成废墟的小镇。
眾人皆视宫灯为神明。
居民也得以有了收拢物资,种植食用植物的机会,后来,甚至有胆子大的敢於前往海中捕鱼。
最开始还有人提议拿著宫灯闯出去寻求救援,不能在小镇坐以待毙;等到鲁勒在废墟中淘出几块电池,修復好一个广播器,接收到了大半地星都已然沦陷的消息之后,也就没人再提要离开小镇了。
毕竟在一方宫灯庇护的天地里,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不过宫灯的光芒,自那日起就一下子微弱了许多,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宫灯吹灭。
守夜人的作用,不只是防备夜晚有什么怪兽突然侵袭,更是为了防止宫灯忽然因为掉落房瓦之类的意外而被熄灭。
看著在宫灯光芒下流光环转的玫瑰窗,鲁勒有些悔恨自己的过去真是太失败了,世界上应该还有许许多多像教堂的这些玫瑰窗一样美丽的事物,可他还没有去看过就已经毁灭了。
可能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种悔恨,从前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和小镇上不少年轻人一样,鲁勒从有了记忆到现在的这段人生里,都从来没有离开过小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