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们在这儿。”

她笑著走近，腹部已经能看出明显的弧度，“林大夫说你们俩都没去食堂。”

她拧开保温桶，热气腾腾的红枣莲子汤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嫂子”小李侷促地站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罗诗琪不由分说盛了一碗递给他：“趁热喝。

你王工当年学苏联手册时，三天没合眼，最后抱著书在技术科睡著了，还是姜师傅给他盖的袄呢！”

王建业接过妻子递来的汤碗，指尖相触时感受到她手上的冻疮。

他心头一热一一这汤肯定是她中午赶回家现熬的。

“真的吗？”小李捧著碗，眼睛瞪得圆圆的，“王工也会——“”

“何止。”

罗诗琪眨眨眼，“有天半夜说梦话都在背公式，把隔壁屋的陈姐吵醒了。”

她转向黑板，“这是在讲爬坡工况？”

王建业点点头，继续用粉笔在黑板上勾画：“看，当海拔升高1000米，空气密度下降约10%，但发动机负荷增加”他的讲解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张炳青风风火火衝进来，病號服外套著件明显大一號的工装：“王副主任！二汽来的那台测试车又趴窝了，老赵说可能是”

他猛地剎住话头，看见三人围著黑板喝汤的场景，挠挠头：“呢—我是不是打扰教学了？”

王建业放下粉笔：“什么问题？”

“油路结冰，跟上次一样。”

张炳青的视线忍不住往保温桶飘，“他们急著去瀋阳”

罗诗琪已经盛好一碗汤递过去：“边喝边说。

你手怎么样了？”她指指年轻人缠著绷带的手腕。

“好多了！”张炳青一口热汤下肚，冻得发白的脸终於有了血色，“林大夫说再换两次药就行。”

他突然转向小李，“对了，你那个算法搞明白没？我当初也卡了好久，后来王工用烧开水的例子给我讲.”

王建业拍拍小李的肩膀：“一起去看看？实际问题最能加深理解。”

维修现场像个临时课堂。

王建业一边拆卸结冰的油管，一边解释：“看这个管径，补偿係数要相应调整”小李蹲在旁边，眼晴一眨不眨地盯著每个动作。

当发动机终於重新轰鸣时，他猛地站起来：“我明白了！就像水龙头，管径细了就要开大些！”

王建业和罗诗琪相视一笑。

张炳青拍拍小李的背：“开窍了啊！”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车间时，小李已经站在测试台前。

他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卡车爬坡的简图，旁边密密麻麻写著推导过程。

当王建业走进来时，年轻人抬起头，眼晴里闪著光：“王工，我重新计算了所有参数，能再试一次吗？”

王建业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车间里只有仪器运转的喻喻声和小李调整参数时轻微的咔嗒声。

突然，示波器上的波形变得平稳如镜面。

“成了！”小李的声音带著颤抖，他指著显示屏，“波动值0.1毫升，完全达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