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针之后,他喝了药,喝完药之后,大夫才拔了针。
拔完针,宋明简立马便觉得好受许多。
大夫让他练习发声,他居然能说出几个音节来。
宋明简大喜过望,连忙说了几句谢谢,虽然声音有些暗哑,但好歹是能说得出话了。
剩下的几次,他原本想著下次来了再交钱,但是又怕回去姚韵儿发现,不会给他。
索性一次都给了,他下次只要直接来就可以。
他只留了几百文准备中午去吃一顿好的,其它的银子都给了药堂,顺便药也放在了这里一起熬。
他不会,又怕姚韵儿动手脚,放在这里最合適。
出了医馆,宋明简往街上去。
那么久了,他都没尝过肉腥味,今日那么大的喜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宋明简心情极好。
他银子不多,不敢去大酒楼,去了那些小铺子,要了一碟肉,一只烤鸡,还上了一壶酒。
他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眼中的欣喜溢於言表。
店家看他的模样,怕他付不起帐,先要他付钱,宋明简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照做了。
等肉上来的时候,他两眼冒金光,吃到第一口时,几乎要落泪。
他从来没觉得肉居然这么好吃,烤鸡居然这么香,想著这些日子吃的苦头,他恨不能把烤鸡一股脑都塞进肚子里。
他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几乎毫无形象可言。
店家见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哪个穷苦人家发了一笔冤財,怕是小偷强盗一类的人。
不过只要给了他钱,他也不会去多管閒事。
宋明简吃饱喝足,几乎一点没剩,在廊下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见时间还早,剩下一点钱,又去茶楼要了一壶茶,听了个曲子,日头偏西时,才往玉兰院去。
等回去的时候,宋明简身上只剩了十几个铜板。
一路上他都在想,不知道姚韵儿什么时候攒够下一个五两。
他也好出去回味一下从前的生活。
从前日日如此,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现在失去了,偶然间得到一次,便几乎像上癮一样,时时念著下一次。
不过似乎也不用等到攒够五两,有一两他也能出去打打牙祭了。
想到这里,宋明简心里別提多美了。
他想著,等会回去,姚韵儿若知道他可以说话,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宋明简忽然又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好。
姚韵儿不会因为这几两银子,便跟他闹起来吧?
从前自己给了她那么多,都没说什么,眼下只用了她五两银子,她若有什么意见,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从前他可半分都没有亏待她。
宋明简原本还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这里,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
到了玉兰院,他推开院门,感觉到今日的玉兰院格外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自从宋锦程离开之后,玉兰院便风平浪静。这时候也不该有什么事情才对。
他理了理衣襟,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確认自己身上没有烤鸡的气味,这才进了院子。
这个时候,姚韵儿应该买了米麵回来,坐在廊下绣鞋面。
进了內院,宋明简一眼便看到了姚韵儿。
只是今日的姚韵儿,没有再绣鞋面。
而是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前方。
整个人眼神涣散。
他微微皱了眉头,看起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上前,下意识的便想要比划,但是下一瞬,他站定,清了清嗓子。
对姚韵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声音,姚韵儿抬起头来,看到宋明简的时候,眼中恨意滔天。
他会说话了。
他身上有药味。
有烤鸡的气味。
有女子的脂粉味……
衣袖上,沾著油污。
姚韵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让宋明简感觉到毛骨悚然。
突然,笑声停止,姚韵儿目光狠狠的盯著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宋明简现在几乎已经要被碎尸万段。
“你……你怎么了?”宋明简又问了一句。
“啊……”
姚韵儿突然对著宋明简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把宋明简结结实实的嚇了一跳,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嚇没了。
“你喊什么?”他语气带著指责。
姚韵儿根本没理他,坐在地上,喊完之后毫无形象的痛哭起来。
那哭声,悲伤又绝望。
姚韵儿本就一头白髮,满脸沧桑,脸色蜡黄,此时脸上的褶皱都凑到了一起,宋明简想到今日茶馆里添茶的丫鬟,只觉得姚韵儿看著又老又丑。
他皱著眉头,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他往四周瞟了一眼,这才看到姚韵儿藏钱的地方,全部被挖开,里面空空如也。那里他今儿拿了钱之后明明都盖好了。
瞬间明白过来,姚韵儿怎么了。
他脸上露出些心虚的神色。
“钱確实是我拿了,不过我从前给了你那么多银子,我都没说什么,现在用你一点。也是理所应当,我从前给你的可不止这五两。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遭此横祸,这都是你欠我的,若不是你,我还是好好的宋府侯爷,凭什么这个钱我不该。
“曾经是你说,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怎么?哄我的时候说的这么好听,现在不认帐了……”
宋明简恢復说话没多久,说的並不利索,但是,也完全让姚韵儿听清楚了。
“这都是你欠我的,就该你还。”
宋明简好不容易恢復说话的能力,一股脑把这些日子的不满,都发泄在了姚韵儿身上。
姚韵儿止了哭声,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菜刀,直接砍进了宋明简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