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目光落回到了楼下，看著张大妈惨死的模样，以及迅速飘上楼的独属於地球生物的血腥味，陈默不禁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涌，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那具残缺的躯体就瘫在他楼下坛边，半颗被砍飞的头颅垂掛在铁艺栏杆上，飞溅出去的脑浆顺著“平安小区”的锈蚀牌匾缓缓滴落。

张大妈躯体上剩下半个脑袋上的那只眼睛瞪得浑圆，瞳孔里还凝固著菜刀反光——那是她死前最后一刻仍在徒劳挥砍的姿势。

“呕——”

喉间翻涌的酸腐气息让他想起第一次目睹车祸现场——十五岁那年，同校的男孩自行车把手上掛著的豆浆袋也是这样炸开的，乳白色液体混著血珠溅在他的鞋面上……

陈默死死捂住嘴强忍不適，弓身撞在窗台上发出“咚”的声响，把楼下怪物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但陈默此刻的注意力没在它们身上。

他能清晰看见尸体脚上那双老式自製的硬底布鞋，鞋头还绣著俗气的牡丹，此刻正被楼下三只史莱姆黏液腐蚀得“滋滋”冒烟。

原来人血和铁锈味混合起来，是类似过期午餐肉的腥臭。

她左腕串线的檀木手环已经崩断，几颗檀木串珠崩落在草丛里。

那是社区手工课上她特意做的，“听说檀木可以缓解疲劳助眠，给你们这些喜欢熬夜的小孩戴著玩”这是张大妈把弹幕手环塞给陈默时说的话，他的那份至今还扔在床头。

“cn1407……张淑兰……”他机械地复述著天道赋予的冰冷id，指甲抠进窗台的水泥缝里，此刻，它们正死死扣住窗台，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

就在十分钟前，这个生物编码代表的还是菜市场里会为了两毛钱和小贩爭执的张大妈，是每天准时在广场跳扇子舞的领队，是某个游子手机通讯录里“妈，最近血药別忘了吃”的牵掛对象。

“嗬……嗬……”

陈默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恐惧的战慄，而是某种更原始的生理排斥——他的脑海中还残留著骨刃切开颅骨时的画面。

原来人的头盖骨碎裂声和西瓜不同，更像用锤子砸开一颗夏威夷果，闷响里带著令人牙酸的脆裂感。

他胡乱抹了把糊住视线的冷汗，区域频道还在疯狂刷新死亡通告。

每条信息右下角都標註著精確到毫秒的死亡时间，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巨型屠宰场的流水线报表。

刚刚已经快逐渐沉浸到仿佛在体验虚擬实境游戏状態的陈默，此刻才再次深切体会到了末世降临的重量和实感！

歘！歘！歘！

楼下狂暴化的镰足撕裂者正用骨刃劈砍单元门，金属扭曲的哀鸣声像尖针刺入耳膜，突然惊醒了他。

“这不是游戏……”陈默盯著自己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手掌喃喃自语，手指被弓弦勒出的痕跡清晰可见，“这是轻易就能要人命的现实，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活下去。”

此刻陈默彻底认清了这个世界，他將怪物当猎物，怪物也將人类当猎物，这是一个对强者来说是或许是游戏，但对弱者来说却是地狱的世界！

弱肉强食才是生物唯一且永恆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