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原料不是女人的癸水,便是硃砂,铅黄,硫磺,空青,硝石,云母等物。
女人的癸水就不说了,月经这种东西,简直脏的要死,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竟然真能吃的下去?
至於硃砂,铅黄,硫磺,空青,硝石,云母等物。
铅黄乃是氧化铅,长期服用很伤脑子,会变成傻子。
空青又名蓝铜矿,乃是炼製五石散的原料,吃多了会变成疯子。
硃砂便是硫化汞,加热之后会生成水银。
这玩意儿可是剧毒啊!
吃这个求长生,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看到这里,李崇对这些所谓的仙丹炼製之法,不仅再无半点兴趣,反而还有点嗤之以鼻。
而对於前明的嘉靖帝,本朝的世宗皇帝和睿宗皇帝,李崇在可怜他们的同时,更是充满了鄙夷之情。
李崇心说,他们三人但凡看过一半本初中化学教科书,也不至於相信这些鬼东西。
简直就是三个文盲。
九漏鱼,鑑定完毕。
李崇將目光从那几本古旧书籍之上,再一次投向跪伏在玉阶之前的戴权身上。
李崇看这些书,看了少说也有两三个时辰,而戴权便在御案之前,一直跪了两三个时辰。
不过戴权乃是大內第一高手,一身从小便练就的童子之身纯阳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0
跪几个时辰而已,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
李崇也不叫戴权起身,而是居高临下看著戴权,沉声问道。
“你之所以瞒著朕,便是担心朕看到了这些东西,也会像前明的嘉靖帝,本朝的世宗皇帝和睿宗皇帝一样,去炼製仙丹,修道求长生?”
被李崇直接挑明心事,戴权也不再隱瞒,跪在地上说道。
“圣明无过於陛下。”
李崇轻笑一声,又接著问道。
“你觉得朕会如此行事吗?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朕便如此的昏庸吗?”
戴权闻言一怔,抬头看著龙椅上的李崇,眼神一阵恍惚。
旋即,他眼瞼低垂,以头杵地,恭声回答道。
“在老奴的心目中,陛下一直都是少年英雄,更是无比英明神武的一代圣君。”
李崇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戴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朕英明神武,乃是一代圣君,却又担心朕醉心於长生之道,以至於坏了大乾天下0
你这话说的,岂不是前后矛盾吗?
李崇正要出言询问,便在这时,戴权许是猜出了李崇的心思,跪在地声说道。
“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的一代圣君,但是古往今来,一心修仙求长生的明君,难道还少吗?
派徐福去东海求取仙药,让方士为其炼丹的秦始皇,灭六国,车同轨,书同文,他难道不圣明吗?
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汉文帝,以仁孝治国,推行轻徭薄赋,废除苛法,奠定文景之治,
他难道不圣明吗?
被方士骗了一回又一回,晚年昏聵之极的汉武帝,当年平定匈奴,打通西域、兴利开边,他难道不圣明吗?
晚年宠信番僧,妄求长生,最终服食丹药,英年早逝的唐太宗,一战擒双王,打造贞观之治,他难道不圣明吗?
这些个千古明君便不说了,前明的嘉请帝,我大乾的世宗皇帝,睿宗皇帝,他们登基之初,不也是人人睿智不凡,个个英明神武,可是后来呢?”
说到这里,戴权抬起头来,定定的看著御座上的李崇。
只见他原本惶恐不安的面容,这会儿则是一脸的肃穆之色。
“陛下现在,自然是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之极,可是再过几十年呢?
老奴担心的,並不是现在的陛下,而是將来的陛下啊!”
说著,戴权再次以头杵地,连连叩首,声音哽咽的说道。
“老奴跟了陛下七年,亲眼看著陛下灵前即位,不到半年便大败五万京营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扳倒了权臣胡玄机,
后来陛下更是崇文兴武,励精图治,剿灭东南倭寇,再通西洋商贸,我大乾中兴之日,已经为期不远了,
老奴实在不忍心,陛下的万载功业,因为这些虚无縹緲的长生之道,而毁於一旦,
老奴更不忍心,看著原本能成为千古明君的陛下,在悠悠青史之上,却留下一个罔顾天下,醉心长生的骂名...”
戴权今儿冒死直言,以他那谦恭谨慎的性子,属实是豁出去了。
估摸著他已经做好了,李崇在暴怒之下,將他千刀万刷的准备。
而此时的李崇,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著鬚髮皆张,冒死直諫的戴权,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难以平復。
不得不说,戴权说得对,说的非常非常对。
歷史上那么多皇帝,前期有多么的英明神武,后期便有多么的昏聵无能。
而醉心修仙,服丹炼汞,妄求长生之道,不过是他们昏聵作死的一方面罢了。
李崇捫心自问,他若不是穿越而来,若不是上一世,他在读书上学的时候没怎么睡觉,学到了一些基本的科学知识,
估摸著现在的他,看到这些修仙法门,看到这些仙丹的炼製服用之法,也会像歷史上的秦始皇,汉武帝,嘉靖帝一样,从刚开始的好奇,渐渐沉迷其中,最终难以自拔吧。
只能说,一个时代的人,便会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
即便再是英明神武,再是睿智不凡,其见识也很难超越其自身所处的时代。
想到这里,李崇心里咯噔一下,莫名一阵心惊。
李崇心说,朕穿越而来,故而不会被这些东西所吸引,不会被癩头和尚和跛足道人,
那样的妖人所蛊惑,但是朕的后世子孙呢?
他们並非穿越之身,他们身处这个时代,应该很难抗拒所谓的长生之道吧!
想至此处,李崇站起身子,走下玉阶,亲手扶起戴权,无比感慨的拍著戴权的肩膀说道。
“戴大璫,你的赤胆忠心,令朕感佩至极,你的忠言逆耳,朕会常常回想,以为借鑑,
你放心,朕终此一生,也不会服用什么仙丹,修炼什么长生仙术!”
说到这里,李崇回身指著御案上的书籍,沉声说道。
“戴大璫,你將这些书籍烧毁吧,免得被朕的后世子孙看到,以至他们误入迷途。
不仅如此,朕还要在太庙里,树立一块亲笔书写的石碑,让朕的后世子孙,让大乾的后世之君,当著所有的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的面,对天立誓,终生不得服丹炼汞,妄求长生之道,
但凡有谁敢违背誓言,所有的宗室勛贵,文武大臣,便能以此石碑为凭,废去他的帝位,另择贤君临朝,
这是朕对戴大璫你的承诺,更是朕对大乾社稷,对文武百官,对天下子民的承诺!”
此时此刻的戴权,早已经激动得鬚髮皆张,面色潮红。
除此之外,戴权更是感动得老泪纵横。
只见他再一次跪倒在地,不顾额头上的伤势,又一次叩头有声。
隨著一块地砖化为齏粉,隨著一缕缕鲜血浸湿地砖,戴权声如洪钟,哽咽著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实乃大乾之福,社稷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老奴能伺候陛下,更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奴为陛下贺,为社稷贺,为大乾贺,为天下万民贺!”
李崇哈哈一笑,再一次俯身扶起戴权。
“戴大璫,你不是总想著青史留名吗?
有了今儿这一遭,悠悠青史之上,必定会留下你的忠直贤良之名,
千百年之后,朕的大乾或许早已覆灭,
但朕与你的名字,却能永载史册,耀耀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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