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再度响起:“有一有二就有三,你儿子,运气还能那么好?”
顾婭闭了嘴,紧抿著唇,没吭声。
罗酆往前两步,一柄刀狠狠地戳在门缝处。
罗彬瞧见了那眼睛的飞速后退。
木屋中安静不少……
顾婭踉蹌后退两步,颤巍巍坐在床旁,又极力镇定下来。
“没事吧,小杉?”扭头,顾婭还是担忧地看著罗彬。
“妈,我没事的,你別听邪祟的话。”罗彬心里有些发慌。
他一贯认为,邪祟只是会进门伤人,只是会蛊惑人,骗人相信他们。
他先前没有经歷过邪祟拱火……
这个时段,大家都心慌意乱,要是出问题,问题可就大了。
“妈没事,这些年,妈什么没和你爸经歷过?那些邪祟,就像是一个个跳樑小丑,妈只是心疼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顾婭伸手,摸了摸罗彬的脸。
“小杉,你先前怎么会忽然看木屋,给它可趁之机?”罗酆回头,他皱眉问。
“我……”
话刚出口,罗彬又闷住了,没继续往下说。
实话说出来,顾婭內心肯定会有自责。
“我走神了……”最后,罗彬低声道。
“走神?”罗酆眉头紧皱。
“不要再问小杉了,他已经受伤了,再去想之前,有什么意义呢?”顾婭低语。
罗酆没有再说这件事儿,他眉头从皱起,舒展,隨后又皱起,看罗彬的眼神,似是洞悉了缘由。
“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带进来?”顾婭拉开了话题,眼中带著一丝痛恨,隱隱还有些厌恶。
当然,是针对地上那头羊的,而並非是针对罗酆。
“这东西的诡异程度,比邪祟弱不了多少,既然杀了,就带回去让神婆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总要未雨绸繆。”罗酆回答。
顾婭没说话,她才明白缘由。
“刀很锋利……”罗彬低语。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头羊,撞上他之前会那么讥讽,隨后,眼神又那么错愕。
那羊必然觉得,刀而已,能戳破自己的头吗?
是啊,正常来说,无论任何活物,头骨都是最坚硬的东西了,一般的刀,根本戳不穿。
后怕的感觉更强,罗彬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没想那个细节。
这也是庆幸,如果他想了,肯定就不是那个抵御的动作,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並且,他现在更明白一个细节。
罗酆虽然看似一直在磨刀,但他从未只是打磨一把刀!
“刀,有很多种用法,你用了最笨的一种杀它,回家后,爸会教你怎么用刀。”罗酆接了话茬。
“嗯嗯,好。”罗彬重重点头,眼中的期待更强,更多了。
罗酆將倒下的树棍立起来,羊头斜倚在墙边。
“吃点东西,就好好休息吧。”他说。
顾婭这才拿出来麵饼子,分给父子两人。
填饱了肚子,便开始休息,这张床被当成炕,罗酆在中间,顾婭和罗彬各一侧,倒也不违和。
很快,罗酆和顾婭都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是睡著了。
他们两人在柜山村经歷了太多,门窗和油灯,是夜晚的绝对保护,即便是再恶劣的事件,他们都能睡著。
罗彬有些失眠。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信息量太多。
这个柜山,不只是有邪祟……
邪祟只是迷惑人心,两脚羊这种精精怪怪,却迷惑人眼。
柜山更不只是一个柜山村,还有羗村,羗村的人,都死在村子里了……
这地方,真的有出路吗?
羗村的人……真的只是简单死於传染病,死於无药可治,而並非其他缘由?
想著想著,脑袋就更晕晕沉沉。
心头猛地一紧。
地上那头羊……怎么成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皮肤是古铜色,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发白。
他身上裹著羊皮,头顶带著羊角帽,是头盖骨打磨成的帽子,犄角还连在上边儿。
都死了啊?怎么又成人样了?
罗彬咬了咬舌尖。
的確……地上就是蜷缩著一个人!
鬼使神差地,罗彬慢吞吞爬下了床,蹲在那“人”身边。
死了,依旧会迷惑人眼?
罗彬眉头拧著,伸手要將羊头盖骨,羊角给扯下来。
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羊头盖骨,羊角,居然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他拿下来了!
真是个人?!
是带著这东西,让自己和罗酆,误以为他是羊?
他们杀人了!?
罗彬正心慌呢,伸手就要去扯掉羊皮!
“小杉!你在干什么!?”
惊声骤响,罗彬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床旁,是罗酆直挺挺坐著,死死盯著他。
“爸……你看,他……”
罗彬指著地上的“人。”
一下子,他头皮发麻,地上哪儿是什么人,分明就是那头大羊!
只不过羊头皮被拨开,头盖骨被掀开,被他捧在手中。
罗彬满脸的错愕呆滯。
“啊……小杉……”顾婭惊诧地喊了一声,同样被嚇得不轻。
”我刚才……明明看见,他是个人……带著羊角帽……一下子就拿下来了……这……”罗彬结结巴巴,更是惊疑不定了。
冷不丁地,罗彬眼神变得怔怔起来。
看著羊头豁口中白的脑子,他咽了口唾沫,心头油然而生一个情绪。
好解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