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不妨告知卢道友,如今大陈国內乱战四起,短期內可能都难平息,临川府境內却相对安稳。
眼下,急切离开临川府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闻言。
刘掌柜若有所思,轻轻点头,答应一定转达。
江澈也不再多提。
卢云帆对其道侣希冀甚重。
罗秋秋也隱有野心。
性情坚韧。
未必愿意听他劝告。
二人相谈一个多时辰,刘掌柜意犹未尽,江澈却已经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临行前。
江澈將一方碧色木匣置於刘掌柜身前。
“此行一別,不论那曾乐成之事是否功成,我应该都不会再回临川府城来了,十载之后,再度查收帐目,师门也未必会再遣我。”
届时,不定是殷师兄还是他来。
江澈道。
“因而,此物我便先交予你手。”
江澈打开碧色木匣。
里面是一汪血水。
只有三指併拢长宽规模,赤红浆液粘稠,不时有类似沸腾的泡泡从水面冒出,转瞬破裂,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味。
江澈两指探入其中。
摸索一番。
自血水中揪出一个头宽尾细,形似蝌蚪的暗红小虫,在其指尖扭曲挣扎。
“此物名为血游子。”
江澈將血虫在刘掌柜面前晃了晃,介绍道,
“虽然效力弱了不止一筹,但与尸心蛊类似,是用以约束旁人的禁制,凡种了血游子的修士,
皆受母虫辖制。”
江澈把血虫微微放低,靠近木匣血水。
血水中央一个漩涡徐徐转动。
一个布袋模样的大口软体虫类露出身形来,血虫受其吸引|,不自觉绷紧了长尾。
把血虫丟进去。
合拢木匣。
江澈示意刘掌柜將碧色木匣收起。
隨后告知刘掌柜种下和催动血游子的秘法,以及若有违逆后的血腥结果,听得刘掌柜眉心突突,心有余悸。
同时,亦有告诫。
此类禁制。
若是境界碾压,被突破的可能性较低,但若是境界不如,且不吝於付出代价承受部分反噬,突破不难。
因而不可滥用或尽信。
匣中共有两条血游子。
是当初江澈提及尸心蛊等禁制时,从师门处討来。
大部分被他自留,其中这两条,考虑到此前对莫行云性格的担忧,才交付给刘掌柜,以防万一刘掌柜小心接过。
在木匣外贴上数张封禁符篆,这才小心翼翼地妥善收纳。
诸事交代完毕。
江澈侧头思虑,觉得並无遗漏。
终於出言告辞。
刘掌柜知江澈去处,虽面有不舍,却並未装模作样出言挽留,只躬身预祝江澈归途顺遂。
“掌柜留步。”
江澈挥挥手。
转身离去。
“十载之后,不定还是我来临川府城查收帐目,彼时,或有相见之机。”
蜃楼佩云雾繚绕。
江澈身影缓缓消失在和济堂內的长廊。
离开和济堂。
江澈径直往临川府城外。
其后一路飞遁。
不多日。
即至千崖洞坊市外。
未入坊市採买资源或是看望卢云帆、柴知季等人,江澈自坊市出发,又行了一段路。
在曾乐成去往符道材料產地途中。
寻得一必经之地。
静静潜伏下来。
为免错过曾乐成行踪,江澈以蜃楼佩遮掩,青瘴树警戒,在山中临时开闢一简易洞窟,入內静修。
日夜以神识感知千崖洞坊市方向途径修士。
暂未入赤砂灵源洞天修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两月后。
洞窟中。
江澈骤然睁眼。
“来了!”
一蓝衣修士,脖颈粗大,头禿亮,眼眉处有指长墨痕。
驭使一截青木。
遥遥从千崖洞坊市的位置飞来。
气质晦暗不明。
若非江澈已破阶至筑基后期,且时刻以神识关切左近。
说不定真要將其漏过去。
“竟当真如刘掌柜所说,半年之內,堂而皇之孤身离开坊市。”
江澈惊奇。
明明此刻曾记符铺正与和济堂陷於风波中。
其人竟还能如此怡然不惧。
分毫不將和济堂的筑基修土放在眼里。
其中依仗。
恐怕就是那与紫衣女修相仿,但却更为精熟的隱匿功夫。
“谁!”
蓝衣修士在半空中突兀顿住身形。
眉往身侧山林间怒喝。
江澈挑眉。
虽然他为了不错过来往修士的踪跡而时刻扩散神识,本就不利藏身,且那曾乐成看去的位置並不准確。
但筑基境界內。
这还是第一次有修士能一定程度窥破屋楼佩的偽装。
看来那曾乐成和紫衣女修所修的法门確实奇诡出眾。
但这也无所谓。
江澈从山林间一步跨出。
驭使剑光徐徐升空。
与曾乐成相对而立。
眼看江澈现身的位置与他预料稍有差池,曾乐成眼露阴霾,有些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