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冰冷如敕令。
剎那间,异变陡生!无数墨绿色、坚韧如精金锁链的藤蔓,带著湿冷滑腻的触感,如同从地狱深渊甦醒的巨蟒,从乾涸板结的泥土中疯狂暴起!它们无视物理的束缚,瞬间缠上海族庞大的节肢、腰腹、脖颈,以恐怖的速度绞紧、勒入甲壳的缝隙!两个海族惊骇欲绝的嘶吼被藤蔓勒死在喉咙里,挣扎瞬间变成了徒劳的抽搐,被这些凭空出现的植物囚笼死死禁在原地。
“束缚。”
又一道指令落下,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藤蔓猛地发力,如同巨人的手掌狼狠按下!两个海族如同被投石机拋出的巨石,轰然砸向地面!
“砰!!!”
坚硬的盐硷地被砸出两个浅坑,碎石飞溅。它们的复眼和相对脆弱的头部甲壳,结结实实地撞在粗糙尖锐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剧痛和强烈的震盪让它们的视野瞬间被扭曲的星光和黑暗吞噬,口器中溢出更多腥臭的蓝血,意识一片混沌。
就在这眩晕与剧痛交织的瞬间一修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它们上方。
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没有炽热的火焰外放,但整只拳头却仿佛从熔炉中刚刚取出,皮肤下流淌著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的纹路,周围的空气被极致的高温灼烧得剧烈扭曲,发出“啪”的细微爆鸣。一股毁灭性的、压缩到极致的灼热能量,在那拳头上凝聚。
然后,那记缠绕著无形狱炎的拳头,带著撕裂一切的决绝,悍然砸落!
“轰一一!”
拳头裹挟著压缩到极致的炎能,狠狠贯入那张覆盖著湿滑粘液和狞鱼鳞的脸。
触感反馈回修恩的神经一一坚硬,冰冷,带著深海生物特有的韧性。但在这沛然巨力与焚灭一切的炎能面前,一切防御都脆如薄纸。
拳锋所及之处,暗青色的鳞片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的蜡,瞬间熔解、崩飞!皮肉在刺耳的“嘴啦”声中碳化、开裂,露出底下惨白的、带著诡异纹路的头骨!十几颗尖锐、带著海腥气的碎齿,混杂著粘稠的蓝色血液和不明组织,如同被炸开的暗器,四散飆射!
那高大海族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复眼中残暴的光芒如同被掐灭的油灯,迅速黯淡、
涣散。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从它身上剥离,沉重的躯壳轰然砸地,激起一片带著海腥味的尘土。
头颅一侧已是惨不忍睹的烂肉与焦黑碎骨混合物,隱约可见其中被高温瞬间凝固、呈现出诡异黄白之色的脑质。
“喷。”修恩甩了甩拳头上沾染的粘稠蓝血和碎渣,动作隨意得像拂去一粒尘埃。指尖一缕金红色的火苗跳跃而出,轻盈地落在海族那尚有余温的残躯上。
“呼啦一一!”
火焰並非寻常的橘红,而是带著某种神圣又酷烈意味的金白。它贪婪地舔著海族的血肉与甲壳,发出油脂爆燃的“啪”脆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著焦臭与奇异“海鲜”烤糊般的味道瀰漫开来。那具强悍的深海躯体在金白色的火焰中迅速蜷缩、碳化,神仙难救?不,是彻底化为了这片贫瘠盐硷地上的一捧余。
几记酣畅淋漓的炎拳挥出,淤积在胸口的浊气仿佛也隨之喷薄。紧绷的肌肉在毁灭性的力量释放后鬆弛下来,一种近乎残酷的“爽快感”顺著脊椎蔓延。所有的不適、压抑,都在这纯粹暴力的宣泄中,找到了暂时的出口。
修恩的目光,转向了牢笼中仅存的矮个子海族。
那矮小的海族早已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巨大的复眼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震颤,口器无意识地开合,发出“咯咯”的、类似溺水般的声响。当修恩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目光扫来时,它浑身的鳞片都炸了起来!
“轮轮到你了?”矮个子海族的声音扭曲变调,带著哭腔。
下一秒,它做出了与“高贵拉弥亚眷族”身份截然相反的举动一一庞大的身躯猛地矮了下去,
那颗覆盖著湿滑鳞片的头颅,以惊人的频率疯狂撞击著龟裂的地面!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废墟中迴荡。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修恩大人!”它抬起那张布满询媚与恐惧的脸,口器竭力拉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粘稠的涎水混著泥土从嘴角淌下,“小的就是个老实本分的海族!是被逼的!都是拉弥亚大人们逼的!饶命!饶命啊大人!”
它无法理解。在这片被它们视为猎场、食物来源的偏僻渔港,在它们眼中屏弱如蚁的人族之中,为何会诞生出眼前这样一尊行走的、散发著恐怖气息的杀神?
修恩慢条斯理地,用一块不知从何处取出的、质地考究的丝帕,擦拭著指缝间残留的最后一点粘稠蓝血。动作优雅,与周遭的破败和血腥格格不入。
“一次是海族,一辈子都是海族。”他的声音依旧平和,甚至带著一丝奇异的倦怠,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真理,“理由?你们不配听,我也懒得说。”
那冰冷的平和,比任何怒吼都更具穿透力。矮个子海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
跨下一热,腥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浸透了身下的盐硷地。它发出濒死般的尖豪:
“不要烧我!求您!我说!我什么都说!!”
“来了多少?”修恩抬眼,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
““..—”矮个子海族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筛糠般的颤抖骤然加剧。提起“拉弥亚”,它巨大的复眼中瞬间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占据,仿佛回想起了某种比死亡更恐怖的景象,连粘液都因战慄而变得冰冷。
“不不能说!说了拉弥亚大人会会让我生不如死!”它的声音带著绝望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