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百五十人再各生五子,便是两千两百五十位辅国將军,年俸八百石,支出陡增至一百八十万石。”
“再往下算,奉国將军一级將达一万一千两百五十人,年俸六百石,总支出六百七十五万石。”
“若继续繁衍,到了镇国中尉一级,人数將暴增至五万六千两百五十人,所需俸禄更是高达两千两百五十万石!”
隨著一连串数字从朱棡口中吐出,朱元璋握著茶杯的指节渐渐发白,杯中的茶水泛起细微涟漪。
朱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原本挺直的脊背不自觉地弓了下去。
殿內陷入死寂,唯有朱棡最后几个字的余韵在空气中迴荡。
朱元璋突然將茶杯重重搁在案上,瓷器与御案相撞发出刺耳声响。
“荒唐!”朱元璋隨即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落了案头的奏章,“哪会有如此夸张的繁衍!”
话虽强硬,可老朱的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对此,朱棡却轻轻摇头道:“这虽然只是纸面上的数目,但您何必自欺欺人?”
“就拿前朝来说,汉朝的中山靖王刘胜,一生竟育有子女一百二十余人。”
“所以,咱们大明宗室一旦开枝散叶,这人口增长的规模,恐怕远超想像!”
“而当这庞大的开支如滚雪球般越积越多,朝廷赋税却因土地兼併日渐枯竭。”
“届时,莫说修缮河道、賑济灾民,怕是连维持基本的军餉都成了难题。”
此言一出,朱元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朱標的后背更是渗出一层冷汗。
偌大的宫殿內,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唯有朱棡冷静的声音,如重锤般敲击著老朱与朱標的心头。
这看似冰冷的纸面数据,虽仅是逻辑推演的產物,尚不能完全映照现实图景,却如同一记振聋发聵的警钟,容不得任何人有丝毫懈怠。
朱棡却是知晓,未来的歷史早已写下残酷的註脚,万历二十三年,朱明宗室人口已暴增至十五万七千余人,庞大的数字背后,是血脉繁衍与特权膨胀交织的困局。
而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即便在朝廷后期削减俸禄的无奈举措之下,宗室俸禄支出仍占据全国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五十八。
这可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出自《万历会计录》的真实数据。
所以,这近乎吞噬大半国库的沉重负担,恰似一条越勒越紧的绞索,將大明王朝拖向財政崩溃的深渊。
殿內沉寂如死水,良久,朱元璋缓缓抬起头,眉头紧蹙,语气里带著一丝不甘与挣扎:“但这里面有生老病死,总不能把故去之人也一併算进开支吧!”
他的目光直直盯著朱棡,仿佛试图从儿子眼中寻得一丝反驳的漏洞。
朱棡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既带著晚辈的调侃,又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道:“老爹,您就別硬撑了。”
“您能从放牛娃,一步一步登顶九五之尊,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
“宗室繁衍的势头如同燎原之火,死亡的速度在这等疯狂的人口增长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字字句句似重锤般,敲在朱元璋心头。
这便是来自於数据层面的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