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前世,安阳明知道掉三亿会有严重的后果,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將这些钱留在那个大山区,那个甚至还没通水电的大山区。
他需要做更多自己能做的事,不论国界和种族。
这艘沉沦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前世,天朝的救援队接手打捞,亏了十一亿不说,还在船內发现了一百四十六具完整的三牲遗骸。
却被半岛方污衊成天朝救援队扔下去的食物残渣。
安阳就想看看这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游近船舷,手指触到冰凉的金属,锈渣簌簌剥落。
从裂开的货舱口钻入,黑暗吞没视线,相机红光割开混沌。
走廊飘著校服碎布,蓝白条纹被海藻染成墨绿。
拐过弯,几具白骨散落一地,一具手骨攥著书包带,布料黏在指节,另一具蜷在墙角,肋骨间卡著半截铅笔,笔帽印著卡通兔子。
这是到现在还没打捞上来的几人。
十分钟后,安阳一共找到了四具,还有五人没找到。
沉轮太大了,氧气有限,水压也厉害,安阳不敢再深入。
来到杂物舱堆。
成片成片畜骸骨沉在地板上,还有碎成片的陶罐,罐底凝著黑渣。
安阳静静地看著这一切,看来这不是四个月后打捞队扔下去的食物残骸,毕竟这事还没发生。
济州岛这个地方是限制外地家畜流入的,所以船上载有家畜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出行时的货物目录中也没有这些东西。
这是一齣好戏啊!
確认所有画面全部进入相机后,安阳手电光扫过墙面,刀刻的莫名奇妙的话语映入眼帘。
安阳后颈发凉,转身时水流忽地浑浊,手电光忽明忽暗。
太阳穴刺痛,耳边似有哭声飘荡。他甩头清醒,气瓶警报却尖叫起来,氧气將尽。
来路被铁柜堵死,安阳攥紧手电,光束割开浮尘,找到一道缝隙。
侧身挤入,锈铁刮破小臂,血丝散成红雾。
游过扭曲的管道,前方透进微光。
他蹬腿衝出水面,扯下面镜喘息,海水从下巴滴落。
额头的相机仍在运转,红灯规律闪烁。
......
上岸后回放录像,镜头晃动间拍下白骨、陶罐,以及他氧气耗尽时抽搐的手指。
金泫雅盯著视频沉默良久,轻声问:“要公开吗?”
安阳扯掉潜水服,后背全是冷汗:“要啊,要让他们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英雄。”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摄影师,一个什么都拍的摄影师。”安阳摇头。
金泫雅站在一旁出神,这一刻,她觉得安阳在发光,她突然有些自卑,她好像不配待在他身边。
“我可以无条件为这件事发声。”
“不,这事你不能掺合。”安阳拒绝。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一个小小的idol会粉身碎骨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
这是一个烫手山芋,如果没有短时间的快速大范围传播,等待的就是404。
“等著。”
今天是二零一五年四月七號,再等九天就是四月十六號。
那时候,全半岛举行一周年追悼活动。
遇难者家属及市民在光化门广场集会,要求彻查真相、追责瓦房。
女士也会因事故应对不力持续受质疑,半岛人对半岛上层腐败的愤怒升温。
那个时候才是他们中枪的时刻。
让子弹先飞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