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沉思片刻:“首先查他近亲属財產,看有没有恶意转移的痕跡;其次查他的日常消费,微信支付宝流水;再有就是……”
他压低声音,“让申请人盯梢,抓他的实际收入证据。不过这个嘛,得讲究方法。”
正说著,任浩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刘建军,接通电话。
“任法官,我还是刘建军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虚弱,“我就是想问问,我那案子,有什么法子能快速执行到钱,我不是催你啊,主要我这在医院呢確实需要用钱……”
任浩能听见背景音里医疗器械的滴滴声和嘈杂的人声,显然刘建军还在医院。
“刘建军,我刚查过系统,確实没发现徐大强名下有可供执行的財產。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调查其他线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著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手机换了人接听。
“任法官,我是刘建军的女儿。”
一个年轻女声带著哭腔,说道:“我爸下周要做第二次手术,家里实在凑不出钱了。那个徐大强明明开著小超市,怎么就……”
任浩轻嘆一口气。
他理解家属的焦急,但法律程序有它的节奏。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执行需要时间。法院已经冻结了他的银行帐户,虽然金额不大,这说明我们在行动。”
“可是法院不是应该……”
女孩的话被另一个声音打断,电话那头传来激烈的討论声,隱约能听见“法院没用““官官相护“之类的字眼。
任浩悵然,这种误解他见得太多了。
老百姓总觉得法院立案就等於马上能拿到钱,却不知道执行难是全国法院的难题。
“我们会依法儘快办理。”
任浩最终只能这样承诺,掛断电话后,他盯著窗外发了会儿呆。
一片梧桐叶被风吹著,在法院庄严的灰色外墙前打了个旋儿,最终落在台阶上。
王阳冲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家属著急了吧?这种案子最难办,申请人往往等著钱救命,被执行人却找不到踪跡……”
任浩点点头,重新坐回电脑前。
他调出徐大强的关联案件仔细研究,发现三个终本案件有两个是劳务纠纷,都是拖欠农民工工资。
“徐大强...”
任浩默念这个名字,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
与此同时。
城市另一端的市立医院骨科病房里,刘建军一家正围在病床前唉声嘆气。
“爸,任法官怎么说?”大儿子皱著眉头问。
刘建军摇摇头:“说还在查,那个徐大强名下没什么財產。”
“我就知道!”大儿媳气得直跺脚说道:“法院都是走个过场,根本不会真心帮咱们老百姓!”
小儿子掏出手机:“要不我发抖音曝光他?现在网络力量大!”
“別添乱!”大儿子喝止道:“这事得按法律程序来。”
“法律程序?”大儿媳冷笑:“等程序走完,爸的腿都瘸了!那个徐大强开著小超市,天天吃香喝辣,凭什么我们……”
正吵嚷间,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烫著捲髮、涂著鲜艷口红的中年妇女大步走进来,身后跟著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
女人环视一圈,目光锁定在刘建军身上。
“你就是刘建军吧?”
女人声音尖利,引得其他病人都往这边看。
“听说你把我儿子告了?还把他银行卡给冻了?“
刘家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女人继续嚷嚷:“为了这么点事至於吗?我儿子又不是故意的!现在好了,他微信都用不了,你们满意了?“
刘建军的女儿最先回过神来:“你是徐大强的妈妈?你儿子撞了人还有理了?”
“撞人?”女人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谁看见了?有监控吗?我儿子说是你爸自己摔的!”
“你!”刘建军气得直哆嗦,挣扎著要坐起来,被大儿子按住了。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指著刘建军鼻子:“老东西,识相的就赶紧去法院撤诉。不然……”
他冷笑一声,“有你好果子吃!”
病房里的其他患者家属看不下去了,有人出声指责,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录像。
女人见状,从名牌包里掏出一叠钞票甩在刘建军床上:“喏,五千块,拿去吃药。別再纠缠我儿子了!”
刘建军的女儿抓起钱狠狠扔回去:“谁要你们的臭钱!法院判多少就是多少!”
女人脸色一沉,弯腰捡起散落的钞票,临走前丟下一句话:“想要钱?我看等你死了烧给你!”
病房门被重重摔上,留下一屋子愤怒的刘家人和面面相覷的病友。
刘建军的手紧紧攥著被子,指节发白。
女儿趴在床边哭了起来,大儿子一拳砸在墙上,小儿子则红著眼睛翻通讯录,嘴里念叨著“记者““曝光“之类的词。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任浩面前的虚擬面板突然闪烁起来:
【紧急提示:被执行人亲属涉嫌威胁申请人】
【新线索解锁:徐大强母亲名下登记有房產一处】
任浩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