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回过神来,事已至此,现在只留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个是配合法院冻结,只要把进帐的资金冻结到,法院也不会说什么。
另一个,就是再拖延一会,等丁劲松將这笔款转走,以前法院没注意到,这种操作倒是无所谓,但人家就在行里,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让丁劲松把帐转走,他怕是会有麻烦。
王辉有些心烦意乱。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时。
王辉看了一眼,丁劲松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王行啊!”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笑声,带著几分得意,“我那笔款对方说已经打进来了,你让人盯一下,放心,不让你为难,过两天我就找个別人帐户,转到別人卡中去。”
王辉咬著牙齿,压低嗓音说道:“过什么两天,现在法院的人就在我们支行!”
嗯?……嗯嗯?!!
你说什么?!
法院的人在你们支行?!电话那头的丁劲松当时就呆住了。
电话那头陷入死寂,只有电流的杂音在空气中流淌。
许久,丁劲松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怎么可能,消息怎么走漏的,来的是谁?”
“林城区法院的任浩。”
王辉吐出这个名字时,感觉喉咙被一团堵住。
果然,电话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著是丁劲松的怒吼:“怎么又是他!”
王辉捏著鼻樑,试图压制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要不抚养费给了吧,这样你还能剩下点。”
“给?做梦!”
丁劲松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我凭什么给?王行,你別忘了之前我给你送过的可不少!这点事都办不好,小心……”
后面的话被电流声吞没,但王辉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威胁。
掛断电话后,王辉呆坐在红木太师椅上。
茶屋里瀰漫著陈茶的苦涩气息,他盯著墙上的山水画,画里的高山流水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困局。
手机在掌心发烫,他咬了咬牙,最后拨通了王德发的號码。
……
禹城支行。
办公室的百叶窗將阳光切割成一道道金线,正打在王德发苍白的脸上。
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他却不停地用手帕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嘟嘟嘟。
王德发盯著手机屏幕上王辉的来电,快速拿起来接通。
“王德发,无论如何,找个拖延理由,把业务拖到明天!”王辉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王行,这可是法院,我能顶得住?”
听到这话,王德发都有些无语了,嗓音发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王行,我怕是顶不住啊!”
他顺著门缝,依稀能看到外面那道年轻的身影。
刚才一番对线后,他都被逼得溜进了办公室,说实在的,对面那个法官看起来容貌年轻,但说话时候那股子气场,真不是盖的!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砸在桌面的闷响:“顶不住也要顶!不然我挨处分之前,先把你弄下去!”
王德发的手无力地垂下,手机“啪”地掉在办公桌上。
他望著天板上旋转的吊扇,想起去年冬天,他在私人会所塞给王辉和几个领导的沉甸甸的信封,然后拍拍手,又叫来的初恋。
那时他觉得那是改变命运的机会,结果也確实如此,他因此当上了禹城支行的副行长,但同样的,现在也成了他左右为难的摇摆锤。
都说人一辈子是选择大於努力!
这句话没问题,可有时候,成年人看似有很多选择,其实给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
同坐一条船上,你若是下船,可能会回到当初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甚至还会沾上水渍。
“没有选择啊。”
“拼了!”
王德发猛地站起身,西装外套的纽扣崩飞一颗。
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涣散,领带歪斜,完全没了平日里副行长的威严。
他深吸一口气,对著镜子整理仪容,却发现无论怎么调整,嘴角都掛不上那抹得体的微笑。
顶不住!
那也要顶!至少还有机会!
要不然,自己怕是前途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