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的身体像布娃娃般飞起时,迟云庭看见了他嘴角的血沫,和脸上的表情
季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再沉重,他快要脱离这具沉重的躯壳
他不再感觉自己摇摇欲坠,不堪重负
面对死亡的这一刻,季眠觉得自己的心情是轻鬆甚至愉快的
爱人在面前发生车祸,这个场面让迟云庭彻底崩溃,他发疯般冲向那团血肉模糊的身影
跟在后面的警察终於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勉强將场面控制住,让后面那群追杀的人还有撞人的司机全都反扭跪在原地
有个穿唐装的背影从对面山林从容离去,银白髮梢在车灯下闪过寒光
迟云庭看著季眠呼吸微弱,浑身是血的倒在面前
身体里疯狂上涌著震惊恐惧无措,甚至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狼狈地差点摔倒
迟云庭浑身血液逆流,浑身发冷
身体的本能快过alpha的理智
“別睡……季眠!眠眠,別睡”
alpha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胸腔里翻涌著从未有过的恐慌
迟云庭几乎是本能地释放出alpha的信息素,伏特加掺杂著雪松木屑的凛冽气息,试图安抚他——可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季眠的腺体,萎缩了
在脆弱的脖颈处,那块原本应该是漂亮的嫩肉,只留下了丑陋的痕跡
季眠的腺体已经萎缩了,意味著,他无法接收到alpha任何的信息素
包括曾经標记过他的alpha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臟,缓慢地搅动,疼得他几乎窒息。
什么时候的事呢?
迟云庭忽然想起,这半年来,季眠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出现在他身边
以前的季眠其实也没那么粘人
结婚后,他只是安静地跟在迟云庭身边
原来,他的腺体已经萎缩了啊
迟云庭僵在原地,用力地把季眠绵软的身体搂住,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季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浓烈的伏特加味道继续在蔓延
迟云庭的信息素仍在失控地释放,不过一切只是徒劳
迟云庭的膝盖重重砸在湿冷的柏油路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季眠的身体在他怀里轻得不可思议,仿佛她最后一丝生命力正隨著体温一起流逝
他颤抖的手指抚上他染血的脸颊,触到的却是逐渐冰冷的肌肤。
“小眠?眠眠……“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的
季眠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涣散的瞳孔里倒映著迟云庭扭曲的面容
被迟云庭抱起来的时候季眠没什么感觉,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肾上腺素迅速分泌,意识有几分清明
只是身体在极速恶化,他张了张嘴,鲜血立刻从唇角溢出,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刺目的红线。
“別...说话...“迟云庭慌乱地用袖口去擦,昂贵的西装面料立刻被染成暗红,“救护车马上就...马上...“
迟云庭突然哽住,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季眠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季眠娇气,那只总是精心保养的手现在沾满泥泞和血跡
指甲断裂了几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掌心——是他挣扎时抓在什么利器上留下的。
“小砚...礼物,“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小砚…”
迟云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在剧烈发抖
他小心翼翼调整姿势,不敢隨意移动季眠,自己微微移开,让他能看到飞奔过来跪在一旁的迟砚
迟砚满脸泪痕却竭力抑制自己的哭泣,小手死死攥著季眠的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