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风七人面面相覷,一一鬆开手道:“既如此,我等不阻拦你做事,但你若性命不保,我等不会袖手!”
“好!”
岳狂重重点头,转而走向灵蛇仙翁:“宝蛇已死,岳某断无可能让其死而復生,仙翁要如何才能泄愤,尽请直言如何?”
“要我揭过此事?倒也简单。”
灵蛇仙翁冷笑一声,突然窜身而出,竟是四肢吊住岳狂,张嘴就朝其脖子咬去:“你喝了老夫的蛇血,便让老夫也喝乾你的血就行!!”
岳狂不闪不避,任由皮肤被咬破,鲜血直流。
七仙大惊,刚要出手。
灵蛇仙翁的动作已猛然停住,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大叫道:“你没吃老夫的蛇胆?也没喝蛇血?!”
“不曾。”
岳狂摇头:“岳某杀蛇,只为救人而已。”
“你有病吧?莫名其妙抢了老夫的宝蛇,自己丝毫不用,都给了別人?!”
灵蛇仙翁跳將下来,完全理解不了岳狂的做法。
正因为理解不了,他才愈发暴怒,抬起蛇杖便下意识砸向岳狂的脑门:“老夫杀了你这个暴殄天物的蠢货!!”
“砰!”
蛇杖触及脑门,瞬间炸裂开来。
岳狂身躯一阵剧烈晃动,差点就瘫倒下来,脑袋上鲜血狂流,脸色已惨如金纸。
“仙翁如此力道,想杀我泄愤,怕是还轻了些。”
鲜血顺眼而下,他的脸上,竟是笑容满面。
身后的杜长风几人见状,纷纷怒视灵蛇仙翁:“宝蛇虽好,终究只是个畜生,我等七人在路上已经答应了你,保证日后还你一条更好的,何至於如此苦苦相逼?”
灵蛇仙翁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的看著岳狂。
半晌,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突地將半截蛇杖扔落在地,骂骂咧咧的转身走入人群:“老夫不屑杀一个已经不想活的人,这一杖,就当你赔命了,宝蛇之事,就此一笔勾销!”
七仙大喜。
岳狂面露诧异,连忙抱拳拱手:“多谢仙翁大度!”
说著,他身形一转,缓步走向后方的飞鱼庄正厅:“崔姑娘,能否有劳你们出来一下?”
厅中的崔盈盈几人,都在默默关注外间之事。
此刻闻言,便抬著晏知秋的椅子走了出来。
崔盈盈神色复杂,已然隱隱猜到岳狂要做什么。
倒是齐鸣、齐梦面带怔然。
“崔姑娘,齐少庄主……”
岳狂脚步不停,走到几人面前,郑重的抱拳行礼:“因岳某之故,连累医心小筑和飞鱼庄惨遭横祸,几十条人命,全赖我一人而亡,他们的公道,自然也是要还的……”
崔盈盈不待他说完,便涩声道:“我是大夫,不会杀人!”
“岳某自然明白,因而这个公道,便由岳某代討了。”
岳狂话音落下,突然抬起右掌,对著自己的心口便毫不犹豫的拍下。
全场惊呼声暴起!
“岳兄?!”
杜长风七人嚇得亡魂皆冒,只看岳狂掌间真气激盪、凝如实质,就知道他这一掌毫无留手,怕是运足了全身內力,奔著自断心脉而去!
七仙瞬时齐动!
却不想岳狂刚才故意走远,就是为了避开他们,此刻变生肘腋,他们即便身法再快,又如何能阻止?
齐鸣三人倒是离的很近,身法、反应却又都不够快。
崔盈盈下意识抬手出针,刺入晏知秋颈部,致其昏睡过去。
恰在此时,一只手掌出现在岳狂胳膊之上。
赫然正是陈浪!
他目光复杂的看著对方,轻声道:“前辈,不至於……”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看出来了?”
岳狂大笑,似是对陈浪的出现並不感到意外,他手掌被死死钳住,身上却仍旧传来“噼啪”之音。
竟是强行散功,震断了全身经脉!
陈浪心神剧颤,手上力道顿时一松。
岳狂反手抓住他的小臂,淡然笑道:“对不住了小兄弟,岳某骗了你们,焚血大法的后遗症,並不是折寿和虚弱五年,而是经脉寸寸断裂、如万蚁噬心,受尽苦楚而死。”
已然赶至的杜长风七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神色剧变、如丧考批:“你……你用了焚血大法?”
“不错。”
岳狂歉然的看向七人,点了点头:“所以今日太阳落山之时,便是岳某的死期。”
陈浪默然。
他已经猜到了此事,正因为此,才没有阻止岳狂谢罪。
但他却没想到对方会提前自尽,只为给医心小筑和飞鱼庄一个交代:“武功的后遗症而已,未必没救的,前辈何必……”
岳狂再度摇头,神色无比坚定。
“焚血大法乃我师门秘传,我自然清楚,没得救的。”
他的气息渐渐微弱,却毫无悔意,看向崔盈盈几人道:“岳某本就是將死之人,但却不能等到寿尽之时,再给崔神医和那几十条无辜往死的性命一个交代……”
“崔姑娘、少庄主,对不住了,岳某身无长物,只能以命抵命了。”
崔盈盈神色无比复杂,粉眸之中,竟是不自觉留下一滴清泪。
齐梦也是满面哀色。
齐鸣更是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前辈不要如此说,昨夜你偷偷给我撼山拳谱的时候,我以为那就足够交代了……”
“不够的,不够的……”
岳狂摇头,眼中神采渐渐黯淡。
但紧接著,他便猛然瞪大眼睛,身上的气息也为之一振,却是鬆开了陈浪的小臂,然后拒绝七仙的搀扶,一步一步坚定的朝场中走去。
“岳某该还的公道都已还了,现在,该是找別人討回公道的时候了!”
面对上千道惊疑、震撼、不解交织的目光,“不平仙”岳狂似乎用尽了毕生的气力,暴吼出声:
“诸位应当已经看出来了,岳某近日所做之事,皆为救人,而伤了这位晏姑娘的,便是无生盗首,此人便是……”
“阿弥陀佛,是我!”
突兀之极的,一声佛號响彻全场,竟是將岳狂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下一刻,就在无数道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
一道身影自人群中缓缓走出,抬手將头上的斗笠扔下,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身著灰衣的光头。
“无生盗首,正是贫僧!”
霎时间,岳狂怔住。
金光寺的十几个僧人怔住。
擎天盟、天禽帮、裴彧、令狐蟾、季含章乃至在场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