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这些,他是一点不会省。
但是这些小混混就算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果然,这些人离开后就没有再来。
特別是管这条街的人送了个篮过来后,直接歇了这些人的想法,以后到了店前也只敢绕道走了。
中午过后。
折扣的消息已经在小半个镇上传开了,顾客更是络绎不绝,塑革鞋眼看就要断码断货。
张远面前的票据存根越积越厚,算盘珠子的声音几乎没有停歇。
一直忙到夕阳西沉,当余三哥掛出最后一批特价款售罄的牌子时,涌动的顾客才带著没买到商品的遗憾逐渐散去。
店铺里,货架显得空旷了许多,地上散落著一些被翻乱的包装纸和试鞋后的脚印,还算是井然有序。
所有人,包括陈光明,都累得直不起腰来,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难以抑制的兴奋,生意真的太好了。
不过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后院的小屋里点起煤油灯,他们开始清理,
张远在一笔一笔地仔细盘帐,算盘珠子拨得飞快。
小山几个也帮忙清点剩下的库存。
陈光明、大姨父、余三哥则围在旁边,
“老张,算出来了没?快说快说!”
张远小心翼翼地写完最后一笔,又核对了一遍,才抬起头,声音里带著难以置信的激动,“算算清楚了!陈哥!今天——今天就这一天,不算成本,光卖出去的货,流水有三千八百七十三块五毛六!”
“多少?!”大姨父差点跳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三哥也目瞪口呆:“三千八八百多?!”
这个数字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八十年代初,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尤其是在这镇上的零售店,比仙降等镇卖的还多。
陈光明心里也涌上一阵兴奋。
虽然运输成本等更高了,但东西確实也更卖的上价,综合一下,这次赚的確实还是最多的,都比得上县城的流水了,这个店的生意確实好。
他脸上克制地保持著沉稳,只是用力捏了捏发酸的肩膀,“嗯,开门红,干得不赖!兄弟们今天都辛苦了!明天每人多开两块辛苦钱!”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著眼前空了一半的库房和帐面上刚报出的惊人流水,“这钱看著多,买那些布匹原料、付作坊工钱、买拖拉机油、买店铺的钱,还得进下一批鞋·—这钱,看著大,其实不经用。”
兴奋的气氛被拉回了一点现实。
大家都明白陈光明的意思,这钱得赶紧变成更多的货,让这个良好的势头保持下去。
“明天得赶紧再跑一趟仙降和家里作坊,塑革鞋是卖疯了,得多进!衣服的款式也得再调些过来!”陈光明眼神灼灼。
万全这摊子,算是扎下根了,后面就是稳扎稳打。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
陈光明、余平、余安兄弟就带著两辆空拖拉机,载著昨夜盘点后整理出的採购清单,急匆匆踏上了返回仙降镇和天井的路。
这一次的回程,虽然同样顛簸,但车上眾人的心情与来时已截然不同。
前路遇险的阴霾被巨大的兴奋所取代,
余安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调的山歌,余平虽沉稳些,握著方向盘的手也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紧。
同车的几个后生,更是压抑不住地议论著昨天那几乎被掏空的库房和张远报出的那个让他们至今都有些晕眩的天文数字,三千八百多块的流水!
拖拉机轰鸣著驶入天井样村口时,已是午后。
车轮捲起的尘土还未落下,听到动静的村民们就已经围拢了过来。
作坊里的女工、附近农田里直起腰的农人、还有那些家里有人跟著去了平阳的乡亲们,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聚了过来。
“光明回来啦!这么快?”有人喊道。
“平阳那边咋样啊?”
“开张顺利不?”七嘴八舌的询问此起彼伏。
最先跳下车的余安,脸涨得通红,抢著大声道:“疯了,全疯了,铺子差点被人挤塌了!”
陈光明也笑著下了车。
他对闻声赶来的林雨溪点点头示意平安。
隨即转向翘首以盼的乡亲们。
“乡亲们!”陈光明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著掩饰不住的振奋,“托大家的福,平阳万全那边的店,开张大吉!生意·好得不得了!”
看著所有人急切的眼神,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光明,別卖关子,快说说,到底卖了多少!”
一个跟著去过的后生家属急不可耐地催促,引来一片笑声和附和。
陈光明这才咧开嘴,“昨儿一天,从开门到掛售罄的牌子,不算成本,光收进来的现钱“
他深吸一口气,那震撼人心的数字似乎还带著热乎气,“三千八百七十三块五毛六!”
“嘶一”
“多·——多少?”
“三千八?!老天爷!”
围观的眾人,无论是作坊的女工还是老农,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然后爆发出巨大的惊嘆声。
这个数字远超他们最乐观的想像!
八十年代初的村庄,大部分人家省吃俭用一年也赞不下两百块。
一天营收近四千块?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连林雨溪等人也都非常的吃惊。
他们也没想到,隔壁县城东西会卖的那么好。
这营收比起县上都差不多了。
难怪这些不知情的村民这么惊讶了。
大家的反应,陈光明很满意,他这次就是故意在大家面前说的,这样才能把大家开店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真—真有那么多?”
老会计李叔手里的旱菸杆都忘了吸,满脸的褶子因为惊讶舒展开,“那—-那得多少件衣裳多少双鞋啊?”
“骗您干啥!”
余平也跳下车,用力点头补充道,“您是没看见那场面,人挤人,我们带过去的塑革鞋,半天就快卖空了!”
“那裤,啊不,裤子,掛出来一件卖一件!记帐的小张那算盘,打得都快冒火星了!”
“我的个乖乖!”
另一个大婶拍著大腿,“一天就顶咱们村多少户人家几年的嚼用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为热烈的议论。
人群中,那些跟著陈光明去平阳的年轻人的家人,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许多,脸上荣光焕发。
那些之前还在观望,怕什么政策还不明朗,或者因为家里拖累没轮到第一批去的村民们,眼神异常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