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五月底。
天气愈发热了起来。
徐辞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走的山道,速度不快,又有树荫遮阳,因此倒也还好。
这日,他骑著马,与老人带头的马车並行。
老人名叫赵承平,自少年起便跟著家里人跑商。
天南地北的人与事都遇到过许多。
徐辞对於神仙志怪虽然知道不少,但对大燕各地风俗人情却一窍不通。
因此也乐於跟赵承平谈天。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赵承平说,他听。
“...前面不远便是甘泉镇,不过可別被这名字骗了,那里的泉水可一点都不甜,反而还是咸的。”
“盐泉?”
“不错,”赵承平拿起水袋喝了一口,“听我爷爷说,当年的甘泉镇因盐业而兴盛,其繁荣程度较之一般的府城都不逊色,可谓『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
“如今不行了?”
“泉水就那么多,总有流光的一天嘛。”
据赵承平说,甘泉镇盐业没落后,由於其临近商旅要道,很快便成了货物中转和客商歇脚的好地方。
一家家商行客栈拔地而起,镇里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
因此虽不復往日繁华,但相比普通的县城可要热闹太多了。
赵承平建议道:“今晚在镇上过夜后,我们还要再盘桓一日,道长若是不急著赶路,可以四处逛逛。”
徐辞前世什么热闹没见过,所以对此只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
快入夜时,已经能看到甘泉镇了。
在大燕,一般的小镇乃至县城,有很多都没有城墙。
而远处的甘泉镇不仅有城墙,甚至还达到了三丈之高。
仅由此一点,便可看出其过往之富庶。
镇外有两条道。
一条是宽敞的官道,另一条则是从官道往东延伸而出的岔路。
临近城门的官道上车马云集,多是算著时间抵达的商队旅人。
而让徐辞惊讶的是,那条只能容三到四人並肩的岔路上,也有不少人来往,而且大部分人手里都拎著一个木盒。
“咦?那条路是通往何处,怎么有这么多人往来?”
赵承平仰起脖子看了看,说道:“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通往山神庙的路。”
徐辞奇道:“想不到这里的人竟如此信奉山神。”
“不对呀,”赵承平摸了摸脑袋,“记得之前那山神庙没这么多人去的。”
世上山水神灵眾多,除了少数淫祠之外,大多都是由朝廷敕封。
但不是每座神庙都有香火。
除了一些名山大川或地处大城附近的神庙,很多小庙的香火都只能说,凑活过吧。
而甘泉镇附近的这座山神庙本来已经落魄了,现在不知是何原因,又有许多人去供奉。
“诸位可是刚来的?”
临近镇子,路边突然窜出一名男子,拦在了前方。
赵承平见他手上提著两个盒子,以为是小贩,当即就想打发走。
但徐辞却制止了他,並看向男子,问道:“怎么,想卖给我们东西?”
“卖?不是,”男子摇头,“是帮,我是在帮你们!”
“此话怎讲?”
“看见那群人没有?”男子指著不远处的小路,“知道他们是去干嘛的吗?”
“拜山神?”
“那你知道他们为何拜山神吗?”
“为何?”
“因为不拜山神,他们就会丟失一件重要的东西。”
还有这种事?
徐辞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问道:“拜山神,莫非是要以那里面的东西为供品?”
“道长聪明。”
“那,多少文一盒?”
“不贵,二两银子。”
搁这杀猪呢!
徐辞面色一沉,当即摆手:“去去去,別挡道。”
不成想男子丝毫不生气,还笑了一声。
“下次找我就是三两银子了。”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离去。
商队没有受到这小小的波澜影响,继续前进,在镇外的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
通常来说,成规模的商队很少在城內住宿。
一是价钱原因,二是城內客栈很难同时有这么多空房。
眼前这家客栈,赵承平此前经常落脚,这次也是派人提前打了招呼。
在后院把马车安顿好后,一行人便进了大堂。
晚饭徐辞点了盘牛肉,算是稍微解了下馋。
而饭后除了几个出门閒逛的,剩下的人都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当然,主要是吹牛。
“我来说个真事,”一位壮汉喝了口酒,“去年春天,咱们送完那批货回来,有位漂亮女子入我梦中,说我有什么仙缘…”
“…”
大堂里烛火轻摇。
徐辞捧著茶碗,静静地听著,倒也挺有意思。
直到二更梆子响起,眾人才都回了房。
徐辞房间在二楼,窗外正对著一座山,山腰上则有一间灯火通明的神庙。
他坐在窗边,想起先前路上那名男子的说辞,琢磨了片刻,还是觉得荒谬。
不吃香火的还能叫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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