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章的筷尖搭在碗沿,犹豫一番还是说:“我午时梦见了。”
“真的?是怎样的?”
对上她满面神往,谢云章斟酌再三才道:“你那时还太小了,我决定再等两年,才与你正式结为夫妻。”
一板一眼的话,没劲得很。
“那你就一点都不高兴?一点都不兴奋吗?”
谢云章抿唇。
仔细想来,梦中十九岁的自己,的確就如她所说的那样。
於是点头道,“很高兴,我们都很年轻,都情难自已。”
闻蝉这才满意了。
想像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们如今这样也不差。”
虽不是最好的情形,却也不是最差的情形。
知足常乐,也是人生幸事。
天气越来越冷,不知何时,上京又会迎来一场大雪。
这日谢云章休沐,两人都有意睡个懒觉,却不想被一阵骏马嘶鸣声给吵醒了。
青萝推门进来道:“少夫人,缨姑娘来了,牵来了踏雪,小姐早膳都顾不上吃,就要去骑踏雪玩儿!”
闻蝉窝在人怀里,汲取著男人身上源源不断的暖意,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孩子的精力就是好啊,为了玩闹,都不怕冷的。”
阿绥是孩子,李缨也是。
按说她都快二十五了,忠勤伯夫妇是当真一点不著急,就纵著她每日耍枪打马,说要做个女將军。
谢云章见她靠在自己身前一动不动,平日里对女儿的万分喜爱,此刻也削减到了千分。
“不去管管?”他出声,胸膛微微震颤。
闻蝉反贴紧些,说:“不管了,少吃一顿早膳,也饿不著她的。”
青萝听见两人对话,也只得无可奈何出门去了。
许多年过去,踏雪也早已从当初的少年马,变为了一匹身姿矫健的壮年马。
阿绥已学会了骑马,兴奋地围著踏雪打转。
“缨姨,这就是当年救了我娘亲性命的马儿吗?”
“那当然!当年要不是踏雪驼著你娘亲跑回去,就你娘亲那细胳膊细腿的,如今还不知是怎么样呢!”
说罢,翻身上马,“阿绥来,小姨教你骑马,这学会了骑马,关键时候可是能救命的……”
主屋內,闻蝉和谢云章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
看著午膳时阿绥跑回来,大喊著“饿死阿绥了”,两人不仅不心疼,反而颇为默契地忍俊不禁。
饭桌上,眼看阿绥和李缨要好,不停给她夹菜,闻蝉只觉一阵满足。
多好啊,有这么多人爱著自己的阿绥。
而自己最爱的人,就肩並肩坐在身侧,夹了一块他自己碰都不碰的酱肘子,到自己碗中。
满口酱香浓郁,闻蝉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吃肉,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
想到明年就要安排阿绥和文允、灵舒一起念书,要多照顾两个孩子,还是有些侷促。
一转眼瞥见谢云章。
那点侷促又顿时烟消云散。
总归和他在一起,没什么坎儿是迈不过去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