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远平生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更没想到师姐这般的道姑也会流露出这种情绪来。
当日那份仿若天堑都可斩断的剑意与此刻她的娇弱相融,清冷的雪便化成了春水,露出那枝白梅,开得正艷。
陆清远一时半会儿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能是轻轻拥著她,看著她伸手抹眼睛,將螓首靠在自己身上,那只被她拉著的手上传来一点点轻微的温热感。
姜浅舟也没体验过这种情绪,不周山上修道多年,从小练剑修心,受伤、犯错、遇挫…当然都有过,可从来没有流露出这种神態。
像是突如其来的浪潮如山般涌来,泡影隨之破灭,只剩下难言的窒息。
怪不得他有办法將这毒入膏肓的“下九幽”给轻而易举地抹除,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抹除,而是转嫁到了他自己的体內,而如今已经藏不住了。
步入那心火深处的確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转机,但…这个人本可以是我。
姜浅舟也想过此事,若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她会毅然决然踏入其中,可如今却成了陆清远。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
“我没骗你”这四个字陆清远说不出口,他的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出去,但这下九幽之毒是催命符,再拖下去剧毒爆发,两个人都別想活命。
他踌躇良久,只能是道:
“师姐,事已至此,再说些什么也一样回天无力,你就让我试一试,若心火焚灼厉害,无论取不取得到那枚火精我都会回来,然后再也不走了,只抱著你。”
姜浅舟心软了,很想说我跟你一起去,但她明白自己真跟去了只能成为他的累赘,体內將要油尽灯枯,营造出来的枯木逢春之景都是假象,他早就看出来了。
若是…若是没那么急著上山,或者…在千云县歇歇脚多好,不是贪恋“一家三口”的感觉,是为了多调养些內息,起码不至於如今这样,只能看著陆清远以身犯险。
小道姑抬起手臂擦擦脸,她在那条早已残破的道袍里摸来摸去企图拿出点可以用的物件,但那早就翻过许多遍,连个能给他的东西都没有。
她最终摘下別在发梢上的玉簪,这是当年入道时师尊送给她的,姜浅舟如今將之赠予陆清远,小指与之相扣,“不可以骗我…”
长发崩落,雪色如瀑,在陆清远的答应下,姜浅舟踮起脚尖用力地吻在他的唇上,这次是完全发自內心,毫不避讳感情,相互交缠,縈绕。
直到都感觉快要窒息了才肯鬆开,陆清远郑重地將这知玉簪放入师尊给的那只锦囊里,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然后他再放下了师姐,將自己的外衣盖在师姐身上,在姜浅舟恋恋不捨的眸光里缓步向著那洞天深处走去。
脚下传来如同冰层崩裂般的破碎声,炽热的无形的烈焰喷涌而来,道躯所承受的压力在此刻便已上了数个层级。
陆清远能感受到体內的真气在飞速流失,他调动起刚从师姐那学来的心法,《雪拥关》。
取自大雪满关隘,护及本心的意思,只要习得,並未长成的心魔乱障自会根除。
璇璣观核心功法的最高层级之一,听说是近些年才演化来的,唯有姜浅舟这样的地位才能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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