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至少跑出来了,听衔霜君方才那凝重的语气,似乎这射箭的人来歷不一般?那算不算是虎口脱险,將来或许能吹很久?”
当然能吹很久,这是瀟湘的青柳枝,代表的是玉虚山。
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扛下来的后果是什么…
寻常来说这些箭可穿玉石,居然都没能洞穿陆清远的道躯…或许是他方才身上亮起的那层薄膜所致,换做任何一个五境这会儿恐怕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是陆家的《琉璃真法》显化在玉石之间,所以他…
算了,谁在意那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姬青屿感觉他怀里越来越冷了,想伸手抱陆清远给他供暖,又怕因那些箭矢而误伤。
师尊唯有手抖著掏丹药不要钱似得塞他嘴里,然后再咬了咬唇问道:
“为什么?”
陆清远咽下丹药,咳嗽一阵才是说:“师尊,你可知什么事最可悲?”
姬青屿有些懵不晓得该不该堵他的嘴,这听著像是临终前的最后几句话…她只能颤颤巍巍道:
“莫要胡说…你定能走的出去。”
陆清远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
“师尊…最可悲的是,我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我想弥补想还清,最后发现我根本无力回天。”
他低了低头,瞥了眼怀里同样脸色煞白的姬青屿,就连那张本来看了就让他颇有几分意动的红唇都没了几分血色。
堂堂玉桓宗宗主,竟也落到这幅下场。
她挪了挪唇,终究是没將话说出口,想堵陆清远的嘴,这会儿也仿佛失了所有的气力,听他默默道:
“其实我是贵妃的人,奉命接近你,是为了取一样东西…师尊可还记得我提过的心意丹?她给我下了…把柄在她手里,想抗旨也有心无力。”
“当时閒云涧,是我走漏了风声,事因我起,所以如今我来承担这罪责。”
姬青屿轻轻握了握拳,她不知道朝中变迁,所谓的娘娘究竟是谁,但实际上也能將此事猜个大概,陆清远或许也知道,但他本没必要说,两人心照不宣,那便还可以装装师徒。
恨吗…其实没有,他有苦衷,迷途知返,如今还捨身来救,这些箭都是他抗的,而这一回他可能真走不了多远了…
其实没必要…他愿从洛阳走出来,自己便已释怀。
姬青屿沉默许久,再是同样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清远“哇”地吐出一口血,姬青屿能感知到自己衣裳上沾到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他再是说:
“世说你为魔头,我信以为真,如今看来全然不是。我想补救,仅此而已。”
“如今坦白这话,只是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既是对家的人,或许也就不至於触及你的心魔?可惜我修道不精,不知道这种事啊…”
“所以…”姬青屿心头猛颤,那枚躁动的不断浮现著幻象追索的狐心终於安定了下来,她强行坐起来了些:
“师徒关係並不存在?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係让你肯这般捨身?只是觉得亏欠?”
“好像也不是…”陆清远一时之间都回答不上来,不是师徒,莫非姐弟?可还是难明。或许是喜欢?还是这场生死相依的情愫?这谁知道…
姬青屿忽然觉得很释然,既然他不认师徒,那好像就没什么介怀了,她不愿再计较些什么,轻轻环抱著陆清远,对著他认真说:
“姐姐动不了真气,但你伤得重,此刻为你疗伤只有一个法门,这你最清楚,莫要违抗。”
陆清远愣了一下,於是便感知到唇上传来的点点温热,浩瀚的真气隨之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