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梳著一个高马尾,发梢的捲曲隨著她的动作一颤一颤地,十分有生命力。
夏然被眼前女人的笑容晃得心神混乱,接过饭盒兜的时候顺势抓住了她的手。
“小秋,谢谢你。”
女人没有鬆开手,而是抿著嘴低头浅笑。
“我回去了,我妈妈会打电话查岗的。”
夏然依依不捨地鬆开了手,送走了女人。
女人走出门后,她站在院中久久不愿离开,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高级香水的味道。
这种味道区別於市面上的所有肥皂,是那种令人嚮往的大城市的味道。
夏然抬起手,仿佛还在回味刚才握住的温柔。
“夏然,別带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
尖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夏然沉浸的幻想一下被打破了。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院子里同住的房东。
这个院子是农研所的家属院分房,住的都是农研所工作很久的人。
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子女自然也不简单,都早早分了家属楼。
怕父母住在这里生炉子受苦,所以每年一入冬,就会把父母接到楼里去享福。
所以这个院子只住了他一个人。
这也是她敢隨便把人带进来的原因。
可没想到,平时不在这住的房东今天居然在这。
这房东跟乔雨眠穿一条裤子,他当然不能轻视。
“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这是我纺织厂的同事,来给我送东西的。”
“她叫曹小秋,在宣传科上班,不信你可以去问。”
房东白了夏然一眼。
“你心里要有数,自己为什么能住在这里,也要知道,这房租是谁给你交的。”
“想要胡搞,看看你那比脸还乾净的兜,下次付房租我可就是向你要了。”
一提到这个,夏然顿时怒上心头。
可他没底气。
房租说的话句句属实。
这房租是陆父给钱交的,能住在这也是看在乔雨眠的面子上。
夏然很想骂两句,但他怕如果真的吵起来了,把乔雨眠引来。
房东要是把曹小秋来找他的事说出来,自己更是要受到一顿羞辱。
十分的火气压下了七分,他只是咬著牙说了一句。
“知道了。”
开门回屋,气得他差点把手里的饭盒砸了。
可是想到这饭是曹小秋做的,剩下那三分火气,瞬间消失无影踪。
曹小秋就是元旦那天,他在饭店里遇到的女人。
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偶然的相遇,没想到他去纺织厂报导那天,再次遇到了曹小秋。
曹小秋跟他同一天入职报导,在大门口两个人又遇到了。
交谈中,他知道了,曹小秋是临海纺织厂下派过来帮助纺织厂做宣传的,现在在宣传科任职。
而他以为自己在后勤科能有个捞油水的职务,可却领到了看库房的工作。
工作十分辛苦,工资也不高,每天清点库房,分发备品。
別说油水,就算少一只手套都要满仓库地找。
直到有一次,曹小秋来领备品,跟她说了两句话,两个人才正式联繫起来。
跟他一起管库房的老头告诉他。
曹小秋是临海纺织厂宣传科科长的女儿。
眾所周知,宣传科都是思想觉悟较高,文字功底很好,撰写稿子的,能进宣传科的人,都是储备干部。
曹小秋就是临海市放过来镀金的,以后回了临海市,要接他父亲的工作。
他还看见,黄俊仁请曹小秋吃饭,可曹小秋拒绝了她。
夏然立刻对曹小秋这个女人心生好感。
她漂亮大方,为人善良真诚,最重要的是不会嫌贫爱富。
黄俊仁那可是纺织厂里公认的『金龟婿』,纺织厂里未婚的女人都喜欢他,变著法地跟他接触。
可曹小秋却直接拒绝了他。
后来,他问曹小秋为什么拒绝黄俊仁。
曹小秋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过就是个小开,自己没什么本事,全靠家里。”
“我最討厌的就是靠家里铺路的人,跟那些自己从底层打拼起来的人根本没法比。”
夏然顿时心怒放。
这样善良的女孩子,身上一点官家千金的坏毛病都没有。
特別是刚才在院子里,他请她进屋的时候。
她洁身自好,不肯进门,还说家里有门禁。
对比她,陆怀玉简直就是垃圾。
这一阵子他打听了许多,陆家哪怕平反,陆父也回到部队,可那职位就是个閒职,就等著退休养老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用,听说已经打了报告准备长休,要带著陆老爷子去治脑子。
那陆怀玉成天抱著个赔钱货,仗著乔雨眠就对他发脾气,颐指气使的。
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夏然打开饭盒,里面的菜虽然味道一般,但藏著满满的感情。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有些糊的排骨,像是吃到了山珍海味。
熙然心里暗道:这个家,他受够了。
既然能把首长家的女儿追到手,那么科长家的,也应该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