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一场细雨过后,沿街的柳枝吐出嫩芽。
一排排白墙青瓦中,一家名叫朝和堂的医馆,坐落在其中,医馆坐诊大夫是个姑娘,年纪轻轻医术了得。
碰到手头拮据的病人,还会免去其医药费,因此在当地小有名气,也很受人尊敬。
一位青年公子穿过石桥,踩著未乾的青石板路,停在医馆门前。
诊治完今日最后一个病人,朝寧收起脉枕。
一截皓白的手腕伸到了她眼前。
朝寧抬眸,来人是个年轻公子,皮肤白皙,身材清瘦,一张脸倒是平平无奇,只是气质出奇的好。
朝寧望著他,总觉得莫名熟悉。
“请问这位公子哪里不舒服?”
忙了一整日,朝寧的声音有些沙哑。
“头晕,乏力,还有些胸闷气短。”他的声音很好听。
朝寧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脉。
他的骨节很秀气,若不是脸不一样,她真要误以为是那个人来了。
“公子年纪轻轻,身子亏空的厉害,这几日又染了风寒,我先给公子开几副药散散寒,公子这身体,怕是得好长时间调养了。”
朝寧收回手,执笔蘸墨,长睫低垂,仔细的写著方子,一行娟秀的字跃然纸上。
青年公子却伸出手,摸了摸她毛绒绒到发顶。
朝寧眼睫一颤,正要喊人,低沉带著蛊惑的声音响起,“想我了吗?”
“吧嗒”一声,狼毫笔的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了一团墨跡。
这声音……
朝寧抬手在他精致的下頜处一摸,果然摸到一处褶皱,她顺势一撕,麵皮被撕掉,露出一张俊美又苍白的脸。
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殷暮宸……”朝寧声音哽咽。
“让你久等了。”殷暮宸望著她,眼眸中儘是汹涌的爱意。
两年前,朝寧找到了南澈,了解到这种蛛丝原来叫锁魂丝,產自西域,专克蛊王。
南澈跑遍西域,终於在一年前寻到解药。
锁魂丝剔除以后,朝寧就来到了江南。
夜晚,月色朦朧,凉风习习。
朝寧將头靠在殷暮宸肩膀上,声音有些哑,“你不做皇帝了?”
“不做了,再做要累死了。”殷暮宸的声音闷闷的,眼皮耷拉著。
这三年,他收拾著殷南旭留给他的烂摊子,肃清朝堂,颁布利民律法,减免苛捐杂税,一点点把窟窿填上,把蛀虫拔除。
长明殿的烛火经常彻夜不熄,他坐在书桌旁,一坐就是一夜。
朝臣们感激涕零,陛下是殷国百年难遇的勤政天子,天子如此勤勉,我等做臣子的岂能落后?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累。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疯狂的想念朝寧,想的夜夜难以入睡,只能用批阅奏摺来麻痹自己。
天子事必亲躬,朝臣身先士卒,百姓安居乐业。
唯有一事,眾臣忧心,后位空悬。
可他们的皇帝陛下却说,大殷一日不国富民强,朕一日不纳不娶。
眾臣於是更加勤勉。
怎知,海晏河清之日,他们的勤勉帝王,撂挑子,不干了!
一旨禪位詔书,眾臣懵了。
殷暮宸退位,殷时安即位。
待到眾臣反应过来,他们的皇帝陛下早已不见踪跡。
轻轻捏著他的脉,朝寧很心疼。
他这三年,心力交瘁,身体过度损耗。
“你说你,做个皇帝做成这样,有些事交给別人做就行,你非要亲力亲为,硬生生把身体掏空。”朝寧眼眸通红,眼角泛著泪光。
“我父皇在位时,沉迷长生之术,导致朝政荒废,朝堂上一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已久,我即位时,大殷已千疮百孔,许多事迫在眉睫,我若不事必躬亲,他们便得过且过,我如何停得下来?”殷暮宸闭著眼,声音有气无力。
朝寧垂下眼睫,她也知道,殷暮宸说的是事实,可他將自己逼得太狠了。
“奏摺今日批不完,还有明日,后日,事是一点点做成的,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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