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套筒装弹相当麻烦，要先装药，压实了，再装枪砂，再估严实了，最后才能放枪。

手脚利索的老猎人也得一分钟，马学武这种手脚不忒利索的就没个准点儿了，完全看状態。

马学武接过老套筒开始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火药枪砂。

结果太紧张，一不小心带出来一个东西。

徐军在下面反应神速，根本没打磕巴伸手就抓住了。

拿过来一看，黏一手，原来是马学武带的粘豆包。

东北不少人家一到冬天都会做很多粘豆包，做好了之后直接扔北墙根冻上。

想吃的时候在锅里一蒸就能对付一顿饭。

有些人家做的多的水缸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粘豆包，能吃一冬天。

进山打猎的时候，粘豆包也是好乾粮。

雪上滚一圈放火边石头上一烤，一会儿功夫就又软又香热气腾腾，比苞米麵饼子之类的好吃多了，算是好嚼穀。

马学武一个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人挣工分自己，日子比拖家带口的人家过的好点儿。

这次徐军和马学武出来找参池子，马学武带了不少粘豆包。

这会儿马学武的兜子里就装著不少，刚才不小心掉下来一个。

徐军顺手就把粘豆包塞嘴里了，之后把沾上了黄米粘面的手在红松上蹭，蹭了半天才勉强蹭掉。

刚蹭完，徐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之前跟葛长柱那些人赶冬荒围猎的时候，晚上大家围著火堆吹牛比，徐军听队伍里边的王大白话提过打熊瞎子的事儿。

说是老辈儿的猎户打熊瞎子的时候有个诀窍，专门用粘豆包扔给熊瞎子吃。

熊瞎子跟人似的，吃东西都搁两只手捧著，一边吃还一边抹拭脸啥的。

吃著吃著就会把粘豆包抹到自己的眼皮子上。

眼皮子被粘住熊瞎子睁不开眼睛就著急，用爪子去抹眼睛。

手上还有粘豆包呢，那指定是越抹乎越黏。

一会儿功夫就把熊瞎子的眼晴全都沾上了，压根睁不开。

熊瞎子脾气爆，眼睛睁不开就会到处乱撞乱拍，指不定啥时候自己把自己撞死了。

就算没撞死，等到熊瞎子累了，猎人也可以上前，看准了心窝子直接拿扎枪捅。

徐军当时也就一听一乐，毕竟王大白话在村里的口碑那是槓槓硬，从名號上就能听出来，出门蹲野地里拉泡屎的事儿都能白话成聊斋故事。

当时徐军是没当真，但是现在嚼著粘豆包，看著下边还转悠著拍树干的老人熊，徐军琢磨看，要不试试看？

反正粘豆包和熊都是现成的。

徐军想到这儿，马上衝著马学武喊了一嗓子，“把粘豆包都给我。”

马学武都被喊愣了，“老弟你胃口真好，这会儿还能吃的进东西？”

当然嘴上叻叻两句，手上没耽误，直接把粘豆包都递给徐军了。

徐军一看还真不老少，能有二十多个。

徐军知道老人熊没那么傻，直接扔下去一个粘豆包，估摸著这玩意不一定能吃。

寻思了一下之后，徐军把一个粘豆包开，露出里边的豆沙馅儿，看准了下边张嘴咆哮的老熊，一下子把这个开的粘豆包扔到老熊嘴里去了。

徐军手上有劲儿，眼神儿贼尖，这一下扔得端端正正。

老人熊嘴里进了东西，第一个反应是往外吐，嘴巴一动，就尝著粘豆包豆沙馅的甜味了，忍不住吧嗒了一下嘴。

这一下算是彻底尝到粘豆包的味道，越吧嗒越香，几下就把粘豆包吃光了。

徐军一看人熊上套，马上又往下扔了两个粘豆包。

这回徐军就没扔到人熊嘴里去了，扔到地上。

老人熊已经尝到粘豆包的味道，知道是好玩应，马上就去地上用爪子捡，捡起来之后搁爪子捧著送到嘴里开始吃。

徐军不急不慌，老熊吃完一个，就往下边扔一个。

一会儿功夫老人熊已经吃了十来个粘豆包。

终於，这傢伙脸上估摸著是痒痒了，拿爪子抹沙了一下。

这会儿人熊爪子上早就沾满了黏面，抹了一把脸就完蛋了，脸上越来越刺挠，眼皮子也越来越黏糊。

树上的徐军长长鬆了一口气，心里感嘆，可特么的算上当了。

这边徐军还在往下扔粘豆包，人熊根本忍不住，一边吃一边揉眼晴。

等到二十多个粘豆包吃完，老人熊满脸都是黏面，眼晴的位置糊得最多，都快结壳了老人熊越看不到就越暴躁，开始在下面胡乱挥舞著爪子，嘴巴里面也不断发出咆哮声，动静越来越大。

徐军一看，居然真的有效。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指望著老人熊真的把自己一头撞死，那可太不容易了。

人熊虽然暴躁，但是毕竟没有那么蠢，只是不停的转圈甩头而已。

王大白话果然还是夸张了。

想要让人熊真的发狂，必须得加把火候才行。

徐军想起了自己身上带著的一样东西，黄皮子骨粉。

这玩应本来是可以用来调製迷魂香一类的东西，能製造幻觉，扰乱心神。

但是现在徐军没功夫做香了，直接用小刀从红松树上刮下来一些木头，搓吧搓吧洒上一点儿黄皮子骨粉。

又摸出洋火来，把这些木子点燃，扔到下面老人熊脚下。

松木子油性大，加了黄皮子骨粉落到雪地上，依然还是阴燃状態，不断冒出白色的浓烟。

下边的人熊显然是闻到味道了，咆哮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癲狂，甩头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跳起来。

可惜的是，这东西体格子太大，而且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虽然瞅著確实快要疯了，

但是还是差了一点，算个半疯。

徐军打了个呼哨，嘎子立刻探出头来。

嘎子自从上次吃了黄皮子的元丹之后，一直都跟撑著了差不多，不爱动弹。

这次到了老林子里，才总算是精神了起来，眼晴也越来越亮堂。

徐军看到嘎子状態不错，马上指了指下面的老人熊，“嘎子，让这玩应自己撞石头！”

这次徐军给的指令就非常明確了。

嘎子听了之后，立刻顺著红松的树干向下面爬过去。

在距离地面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嘎子死死的盯著下面的老人熊，眼晴里面精光闪烁，张开嘴巴，衝著老人熊发出一阵又尖又刺耳的叫声。

徐军现在的耳朵比以前好使多了，听到嘎子的叫声里面居然有种特別的调调。

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野物嘶叫的声音，配合著周围松林子里边风吹树枝的沙沙声，显得特別悽厉，嘴角全都是白沫子，甚至隱约能看到一丝丝的红色。

周围树林子掛的积雪都被咆哮声震下来不少。

这头老熊疯了一样，向著前面不远处的九顶子方向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