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与幽冥本为盟友,若能藉此更进一步——朕亦静候阁下携整个幽冥,入驻『幻想天”的那一日。”
他语意从容,字句间却自有一番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那一日早已在他的注视之中,只待时机成熟,水到渠成。
赫斯提亚也懒得再计较八云紫之事。
她这么执著这件事,与其说是真有多在意那点本源,不如说是恼於自己在四季映姬面前折了顏面。
如今斗牙既给足了台阶,她若再纠缠不休,反倒显得自身气量狭小。
“吾也期待著那一日。”
赫卡提亚身影渐渐淡去,如墨入清水般,优雅地融於身后洞开的幽冥之门中。
唯余一缕幽香与若有似无的星辉,在虚空之中缓缓消散。
这场无形的硝烟,就在斗牙的三言两语之间,彻底瓦解。
本质上而言,还是斗牙的拳头足够强,要不然没有一个人会好好说话。
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
放在诸天万界,都是切实不虚的真理。
一方初生的世界,放在哪个势力面前,都是罕有的机缘。
天庭明面上已有八云紫、神綺、八意永琳与斗牙四位妖神级强者坐镇,实力深不可测。
加之幽冥態度暖昧、意图未明,这才是內部纷爭隱现的月都,直接离开的根本缘由。
月都核心·高天原议事殿幽蓝色的量子磷光在穹顶流淌,如同倒悬的星河。
殿內四壁並非实体,而是不断流转的全息星图。
细密的二进位符咒如同活物,在虚空中明灭闪烁。
中央悬浮著一方巨大的环形议桌,材质似玉非玉,通体由月海玄冰与星辰精金熔铸而成。
绵月丰姬与绵月依姬,端坐於议桌左侧,二人的存在本身,仿佛就是月都科技与古典美学,交融的具象化象徵。
绵月丰姬流泻著及腰的金色长髮,深邃的金色瞳眸在量子辉光下更显神秘。
內穿纯白宽襟衬衣,外搭独特的蓝色连衣裙装。
裙摆正面八颗纽扣仅系上四颗,膝下部分自然开,宛若优雅的开叉,微露双腿。
其妹绵月依姬一头淡紫色长髮,以明黄色髮带束成利落马尾,赤红眼瞳锐利如宝石。
身著同款式的炽红裙装,肩带独落右肩,裙摆同样以四颗空扣营造出灵动开叉。
姐妹二人一蓝一红,一静一动,並肩而坐时,如静月映冷辉,似利剑含锋锐。
在她们的对面,正是甦醒过来不久,雷霆纹路在其周身明灭不定,气势惊人的素盏鸣尊。
居於主位的月之王·月夜见尊,漠然注视著一切。
“污秽之地的天庭日益猖狂!这次竟然动用曾经的神界本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素盏鸣尊怒极反笑,声如惊雷裂空,震得墙壁符文闪烁。
“那新诞生的天地,生来便该归於吾等之手!”
和姐姐丰姬天真烂漫的性格完全相反,依姬性格严肃认真。
她先是余光轻扫,警了一眼主位上始终沉默的月夜见尊,隨后径直望向怒意汹涌的素盏鸣尊,
声音清晰而冷澈。
“诞生於污秽之地的废弃神域,於月都而言毫无价值可言,更何况那是合了诸多秽物形成的混沌之胎一—”
依姬语锋如刃,毫无迁回,“你说那种东西合该我等所有?这岂不是一个笑话。”
“你这个小辈,竟然如此对吾说话!”
素盏鸣尊怒喝一声,巨掌猛击议桌,雾时间裂痕蔓延,雷光自裂隙中奔涌而出,映照著绵月姐妹淡然的神色。
“哎呀呀~忠言逆耳利於行。须佐之男大人,还是多听听劝为好呢。”
丰姬故作惊嚇般双手合十,唇角却弯起一抹毫无惧色的轻笑,这般游刃有余的姿態。
反倒令素盏鸣尊的怒火,灼烧得更为猛烈,
就在他即將出手的剎那—
依姬修然起身,一步踏落,傲然立於议桌之上!
璀璨夺目的神光自她体內奔涌而出,一道辉煌庄严的虚影在她身后赫然显现。
那正是早已逝去的天照大神之力,被她唤临现世。
金辉照彻殿宇,神威如海啸般席捲每个角落。
这正是依姬的妖神之力一一召唤八百万神灵寄宿己身,隨心驱策!
凭藉这足以撼动三界的伟力,她才能以无可爭议的姿態,执掌月都军部,成为月面武力的真正基石。
素盏鸣尊的雷霆之躯微微一滯,在天照神威的压迫下,宛如再度被拖回那段被其压制、难以抬头的遥远岁月,周身奔涌的气焰竟不由得衰弱了几分。
月夜见尊凝视著被自己手刃的天照大神虚影,並不像真正打起来的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好了,议事就是议事,不是叫你们上演全武行。”
积威甚久的月之王,所言之语带著不容置疑的份量,压在眾神的心头,衝突的双方终是收敛气息,再度落座。
破裂的议桌表面流过一道湛蓝的电子流光,瞬息之间便恢復如初,光滑如镜。
此时,丰姬慵懒地倚向椅背,唇角含著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缓声道。
“人间与地狱终究是污秽滋生之地,我等月之民既享永恆纯净,又何须自降身份,与浊世纠缠?”
她金眸微转,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全场,
“更不必说,去那些污秽沉淀之物了。”
“所以。”
她语气依旧轻柔,却带著清晰的决断,“与依姬一致一一我们不赞同发动攻击。”
在八意永琳离去之后,绵月姐妹便彻底执掌月都军方的权柄。
她们的决意一旦落定,即便是月夜见尊,也难以轻易动摇。
纵使以神王之威强行通过决议,这两姐妹也必是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
若她们效仿其师,也来一场叛离月都之举·
届时,这座永恆之城万年来的秩序,恐怕將顷刻崩解。
不愿见此失控局面的月夜见尊,果断地结束了会议。
隨著绵月姐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留下的素盏鸣尊面容上的怒意如潮水般退去原本暴起的青筋与压抑的怒火条然消散,只余下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