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杨国忠,扫过同样瘫软的李林甫,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將军和尚书。
“眾卿……”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但依旧充满了颤抖,“眾卿……可有……可有退敌之策?”
没有人回答。
整个大殿,死的寂静。
那些平日里巧舌如簧、引经据典的文臣,此刻都成了哑巴。
那些平日里自詡勇武、夸夸其谈的武將,此刻都低下了头,不敢与皇帝的目光对视。
退敌之策?
拿什么退?
拿口水吗?
还是拿他们身上这华而不实的朝服?
百万大军,十路並进!
这不是一场战爭,这是一场天灾!
是上天要亡我大唐!
在这种末日的景象面前,任何计谋,任何勇武,都显得苍白无力。
突然,一个头髮白的兵部官员,如同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蹌蹌地衝到大殿中央。
他指著杨国忠,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是你!杨国忠!都是你这个奸贼!你只顾著爭权夺利,陷害忠良,才让国家糜烂至此!如今大祸临头,都是你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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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著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罪过?
是啊,是我的罪过。
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兵部官员见杨国忠不语,又转向李林甫,哭喊道:“还有你!李林甫!你这个口蜜腹剑的老贼!你把持朝政二十年,党同伐异,堵塞言路!若不是你,朝廷何至於对荆州之事,一无所知!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李林甫闭上了眼睛,两行老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
是啊,我们都该死。
可是,死了,就能让那百万大军退去吗?
这番歇斯底里的指责,並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毫无意义。
这是一艘即將沉没的大船,船上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一个声音,从殿外遥遥传来。
“驾——驾——”
那声音,急促而悽厉,还伴隨著一阵清脆而刺耳的铃鐺声。
“鐺!鐺!鐺!鐺!”
这声音,每一个在场的官员都无比熟悉。
这是……
八百里加急的警铃!
一瞬间,太极殿內所有人的心臟,都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攥住了!
又……
又来了?!
刚刚还瘫软在地、如同行尸走肉的官员们,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抬起头,齐刷刷地望向殿门的方向。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比刚才更加深邃的恐惧和绝望。
如果说,第一份军报,是阎王的催命符。
那么这第二份,又是什么?
是地府的判官,已经拿著勾魂笔,站在了奈何桥上吗?
李隆基刚刚恢復了一点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如纸。
他死死地抓住龙椅的扶手,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不要……
不要再有坏消息了……
朕……
朕受不住了……
杨国忠和李林甫,这两个斗了一辈子的政敌,此刻的动作出奇地一致。
他们都抬起头,张著嘴,是两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广场上迴响,每一下,都是重锤,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坎上。
终於,那匹浑身被汗水湿透、口吐白沫的战马,在大殿外轰然倒地。
一个身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而是手脚並用,是一条垂死的野狗,向著大殿內爬来。
他的身上,满是乾涸的血跡和泥土,一身的盔甲已经破碎不堪,左臂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一截被撕裂的布条在隨风摆动。
他爬过高高的门槛,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陛……陛下……”
他的声音,比风中的残烛还要微弱,充满了无尽的痛楚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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