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旧事物,也並非全都是落后的。
旧勛贵中能用的,朱慈烺还是会继续用,但抚寧侯朱国弼,显然不在此列。
“十万两银子,户部拿不拿得出来?”朱慈烺回到了刚刚的问题。
“回稟皇上,户部拿得出。”高宏图回道。
“那就好说了。”朱慈烺知道户部拿得出,接著又说:“拿出十万两银充作军餉。”
“不过,这十万两银子,不能全都给高杰。”
“一分为二,五万两给兴济伯高杰。另外五万两,给靖南侯黄得功。”
史可法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朝堂派人调查靖南伯与兴济伯两部衝突时,將这两部的军餉,一併带去?”
“不错。”朱慈烺的声音很轻,轻到带出了丝丝惆悵。
正是这轻轻的声音,却惊的几个小宦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懦懦的停在原地。
“继续忙你们的事。”
听到皇帝的吩咐,停下的小宦官这才又开始摆弄烛台。
不知不觉,天已经沉了。
烛光燃起,人影婆娑。
晃动的人影是燃灯的宦官,不动的人影,是议事的皇帝和大臣。
能在君前侍奉的宦官,皆是机灵人,烛火腾起的同时,摆弄它们的宦官已退了下去。
再见人影晃动,不是宦官,而是皇帝。
“朝廷派人去调查高杰、黄得功两部的衝突,顺便把餉银给他们发下去。”
“告诉高杰,本应该发放给他的另外五万两餉银,被抚寧侯擅自挪用,朝廷正在追查,查到后,会给他补发。”
“同时,督促两部拔营,让他们赶到朝廷规定的地区镇守。”
史可法行礼,“敢问皇上,当派何人前去调查?”
调查两部衝突,是小事。
稳定两部人马,是大事。
督促两部拔营,是要事。
第一件事,可以忽略不计。要紧的,是后面两件事。
“朕听都说,刑部抓了一个北京来的官员?”
史可法一愣,他有点跟不上皇帝这跳脱的思维。
“回稟皇上,原翰林院庶吉士张家玉被之人投降闯贼,现在被押於刑部,正在审查中。”
“查出问题了?”
“並没有。”
“並没有。”朱慈烺笑道,“看来元辅是相信这个张家玉的。”
“那就把人放了,任命其为翰林侍讲兼兵科给事中,赴靖南侯黄得功部调查。”
“以左諭德卫胤文,赴兴济伯高杰部调查。”
史可法听著这两个人名,立刻道:“皇上,这两个人,资歷是不是太浅了些?”
卫胤文的资歷不算浅。但他翰林出身,没有兵备经验。
张家玉是真的资歷浅。
史可法是怕这两个人没有经验,办不好差事。
“正是因为资歷浅,才要多家歷练。朕相信我大明朝的臣子。”
“退下吧。”
见皇帝心意已决,其他人只好退下,“臣等告退。”
人走后,朱慈烺走出大殿,抬头望向夜空中的那弯月牙。
“大伴,你说南京的月亮和北京的月亮,有什么不同吗?”
孙有德抬头看了看,接著又低下头。
“回稟皇爷,年年岁岁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月亮还是那时的月亮,看月亮的人,却不是那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