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著,一边反手从门外拽进来一个人。
被拽进来的人明显比他狼狈得多,也安静得多。
他穿著一件深色的薄风衣,此刻也完全湿透,紧紧裹在身上,显得身形有些单薄。
头髮是略长的深蓝色,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脖颈上,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但略显冷峻的下頜和一双带著明显侷促和的眼睛。
他微微低著头,似乎很不適应这种被强行推到聚光灯下的感觉。
“哎,还有他!”秦天然大大咧咧地拍著身边人的肩膀,力气大得让那人踉蹌了一下。
“这位是『织影』,咱们的奶爸!人可好了,特別细致,特別体面!刚才在门口他还非要整理一下领子呢!”秦天然笑著说道。
被称作“织影”的年轻人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也可能是冻的),他飞快地瞥了秦天然一眼,声音不大,却带著点被强行“代言”的无奈和轻微的抗议:
“…我没有非要。是你自己蹭歪了。”
他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才看向大厅里望过来的叶修、苏沐秋、陶轩和路明非,微微欠了欠身,声音清冷但很清晰:“大家好,我是织影,那个牧师。我叫殷雄。”
“哈哈,你就是太谦虚!”秦天然用力拍著殷雄(织影)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进积水里。
“叶哥!苏哥!陶老板!我们俩可算到了!这破天气,差点给我俩衝进下水道!”
苏沐秋早已从电脑前跳了起来,脸上洋溢著热情的笑容,几步就迎了上去:“天然!殷雄!欢迎欢迎!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他伸出手,先跟社牛的秦天然用力握了握,又转向有些拘谨的殷雄,同样热情地伸出手。
殷雄看著苏沐秋伸过来的手,稍微迟疑了一下,才伸出自己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握了握,低声说:“苏哥。”
苏沐秋毫不在意,另一只手也自然地拍了拍殷雄另一边没被秦天然蹂躪的肩膀,笑道:“路上辛苦了!这鬼天气,快进来暖和暖和!陶老板早就念叨你们了!”
陶轩看到两人真的冒雨赶来,而且还是最早到的,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脸上笑开了,也连忙上前:“哎呀呀!天然兄弟,殷雄兄弟!快进来快进来!这淋得…我让人找毛巾去!”
秦天然自来熟地跟陶轩打著招呼,一边甩著头髮上的水珠,一边还不忘吐槽殷雄:“陶老板客气!没事儿!这点雨小意思!就是老殷,跟个鵪鶉似的缩了一路,伞都差点被风颳跑了!”
殷雄只是默默地脱下湿透的风衣,动作细致地试图拧乾袖口的水,没理会秦天然的聒噪。
就在这略显喧闹(主要是秦天然贡献的)的迎接氛围中,门口的光线再次被遮挡。
一个撑著巨大黑色雨伞的身影,安静地站在门外肆虐的风雨与门內温暖乾燥的交界处。
雨水顺著伞沿哗啦啦流下,形成一道水帘。
来人轻轻收拢雨伞,动作不疾不徐。
伞面收起,露出伞下的人。
那是一位年轻女性。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剪裁得体,虽然也沾染了些雨水,但整体还算乾爽。比肩略长的黑色长髮带著被风雨吹拂过的微卷,柔顺地垂落。
鼻樑上架著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沉静而温和,像浸在温水里的黑曜石。
她的气质嫻静,与秦天然的跳脱和殷雄的冷峻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门口几人的注意。
正拉著殷雄喋喋不休的秦天然,热情招呼的苏沐秋,还有忙著喊人的陶轩,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秦天然和殷雄几乎是同时,默契地往旁边让开了一步,將门口的位置完全让了出来。
苏沐秋也笑著侧身。
女人抬步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声响。
她將收好的雨伞轻轻靠在门边,然后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厅里的眾人,最后落在叶修、苏沐秋和陶轩身上。她的脸上带著温和得体的微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大家好,我是『苍天』。”
她顿了顿,目光在眾人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確认,又像是在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清晰地补充道:“我的名字,叫夏茗。”
陶轩看著眼前气质迥异却都冒著风雨赶来的几人,脸上的笑容彻底舒展开来,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欣慰和干劲。
他搓著手,声音洪亮:“好!好!都来了就好!苍天…哦不,夏茗妹子!欢迎欢迎!这下咱们嘉世,算是真正凑齐了!快,都別站门口了,里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