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阿爷將这些,分给族里的孩子们,算是我送他们的一份礼物罢。”
简陋的书塾里,昨天玩闹了一宿的孩童,正点著脑袋打瞌睡,听说有礼物,连忙探过头来。
见到崭新的书本,除了极少数厌学的,多数孩子都激动起来。
“哇!好新的书呀!”
“还有插图,比老书好看!”
“那些纸笔也好好的样子!”
这年头,有机缘修行的,毕竟只是少数。
这些农家娃,如果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一辈子,唯有发奋读书,亦或是练就一副好身板。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如今收到姜桓的礼物,他们自然是个顶个的高兴。
姜桓和小傢伙们聊了会儿,说了些勉励的话,又望向教书的族老。
“若天气不坏,阿爷可移步苦杏树下授课。那儿没有蚊虫,还能提神醒脑,对进学大有裨益。”
“我晓得哩!”族老抚须嗟嘆,“我也是苦杏树下长大的,对它的神异,再清楚不过。”
“以前,有苦杏树庇佑,我们村也出过不少人才。可惜啊,前些年在朝堂上出了事,都被贬到北方苦寒之地了。”
这倒是姜桓不知道的。
但太乙观乃是方外清净地,不好劳烦师长帮忙。
他想了想:“他年倘有机会北上,我必当前往探望,若他们境况不佳,多少也帮点忙……”
“哪里劳你费这个心!”闻讯赶来的里正姜钦连连摆手。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他们入了朝堂,享了富贵,又因看错了朝堂局势,有了如今这般下场,这都是自己的因果。”
姜钦正色道:“你在太乙观好生修行,日后有大成就,就是对村里最好的报答了。”
族老也道:“他们一朝跌落,没被赶尽杀绝,也没波及到村里,都多亏有你这个太乙观仙苗,朝廷给了几分薄面。”
“你没受过他们的好处,反而给了一线生机,已经足够了。未来的路,还得他们自己去走。”
姜桓笑了笑,应承下来。
从族学出来,姜桓在里正的陪同下,绕姜家村转了一大圈,最后回到苦杏树下。
族人们正搭著梯子,准备拆卸砖瓦塔。
“阿桓快来看,这塔拆不动,怎么回事?”泥瓦匠朝他招手。
姜桓以句芒法相观照,只见塔上隱隱泛著月光,简陋的形制却透著几分圣洁。
他明白过来,笑著跟眾人讲:“这塔別拆了,来年也別搭新的,就一直烧这个。”
“塔上有太阴娘娘的祝福,做祭仪时用它,事半功倍,或许还能得些眷顾。”
全场村人欢欣鼓舞。
姜钦脸上满是喜色:“阿桓,你可真是我们村的福星哩!”
姜桓没再多聊这个话题,转头望向枝繁叶茂的大树。
“阿爷,打明年起,苦杏树就要掛果了。村里是怎么个章程?”
姜钦道:“我们商量著,仍按旧例来。家里有垂髫稚子、甲老人的,先分上一颗果子。”
“族学里,天分突出、表现优异的孩子,也適当奖励,算是树立標杆。”
“若还有多的,就由村医统一炮製好了,保管在我这。谁家有个五劳七伤的,也能用来应急治病。”
“暂时就这么盘算,不知阿桓你意下如何?”
姜桓笑著摆摆手:“长辈们考虑得很周全了,我岂有异议?”
他顿了顿,抬手抚摸著苦杏粗壮的树干:“阿爷,若是得空了,到树下和它说说话罢。”
“万物有灵,指不定它们也会孤单,也想要有人来陪呢?”
姜钦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也没多问,笑著点点头:“有空我们会来跟它嘮嗑的。嗯,也让村里的娃儿们过来,陪它说说话。”
姜桓感应著神识中“阿巴阿巴”的呢喃,又想起无人交流,只能养蚂蚁玩的老杏树,頷首微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