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葫芦穿云破雾,一个时辰不到,便飞抵湓城县城上空。
道道流光碟旋於此,皆是芒种四转以上,甚至黄芽境修士,在御使法器逡巡。
感应到葫芦落下,便有一道流光拦截而来,伴隨喝问声:“来者何人?”
怀垣猛地一拍葫芦,將流光撞开:“太乙观,怀垣,特来给你镇魔司收拾烂摊子!”
说著,偌大葫芦轰然落下,稳稳横在湓城县城东门外。
姜桓等人一跃而下。
怀垣一拍酒葫芦,这巨物便陡然缩小,化作一枚掛饰,被他別在腰间。
姜桓举目望去,新雨浇透的泥壤间,指宽臂深的裂痕如千道幽壑纵横交错,將大地割得支离破碎。
那焦渴的伤口在湿土映衬下,愈发狰狞毕露。
道道裂痕下,每隔段距离,便有一具火尸潜藏,往地脉中注入火毒,让地泉乾涸、天水难降。
火尸被一股莫名伟力桎梏,只能大声嘶吼,却丝毫动弹不得。
姜桓隱隱察觉,那禁錮之力中,蕴含自身法力气息。那是观主虚空画符时,牵引融入的祈雨法坛之力。
其中更含有同门们不自觉散逸的太乙救苦真意。此真意,外魔难以感应,却又蕴藉太乙观核心传承灵机。
观主便是以此为凭依,千里画符成阵,破去白骨老魔苦心孤诣布置的“万烬焚天魃母阵”。
趁著火尸被镇压,服制装扮各异的修士们三五结伴,將火尸从地下掘出,旋即施以渡化之术,消解其执念。
诸般法门虽有快慢参差,然渡化之功,终是徐徐向前推移。
城门不远处,大群灾民在胥吏威慑下,排起数列长队,从衙役手中接过粥碗,狼吞虎咽。
徐慧领著道童们守在灶前,將黄粟白菽等各色杂粮倒入大锅,柴火噼啪烧得正旺。
竹勺在锅中不停搅动,穀粒渐渐熬成稀薄粥汤。
这些杂粮皆是丰年光景里,百姓挑著担、果贩赶著车,上庐山换杏子时存下的草仓余粮。黍粟豆麦混杂,成色参差不齐。
当年百姓携粮换杏留下的五穀,如今熬成粥汤,在灾年回馈饥民。
这一取一予,正合天理循环之道。
眼见得粥汤就要出锅,徐慧手执竹勺,忽往泥地里一剜,掺进一把湿泥沙,囫圇搅入粥中。
人堆里挤出个绸衫圆脸的富户,朝粥锅那边狠狠啐了口唾沫:“呸!猪食似的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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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垣道友!纵有万急之事,何至震开本官镇魔法印?!”声浪裹著煞气破空而至。
姜桓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著飞鱼的汉子,携大群镇魔司修士迫至怀垣身前,腰间鎏金符牌叮噹作响:“传音不过弹指,这点薄面都不给同道么?”
怀垣眼皮都懒得抬:“任斌,你拿什么討贫道三分薄面?”
“南橘祭坛我观早欲处置,你瞻前顾后貽误时机;白骨老魔祸乱九江,你恐我观爭功,竟挟朝廷敕令阻我师兄出手!”
他胖指猛然戳向镇魔司腰牌:“待魔阵失控又来求援,却拉扯方竹寺入局,挑起道佛赌斗……”
怀垣道袍忽如怒涛翻卷,將这镇魔司的大人物,震了个趔趄:“桩桩件件,天道昭昭!贫道不与鼠辈论顏面!”
“你!”任斌面色铁青,指节捏得腰牌嘎吱作响。
怀垣漫不经心掸著袖口酒渍;姜桓等弟子垂目观鼻,唇角却抿出讥誚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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