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久颤著靠近。
卿秋眉梢一扬,以为他又要打人,却也没躲。
好整以暇地等著迟久表演。
可出乎意料,迟久环住他的脖颈,缠著他索吻。
黏黏糊糊的。
卿秋一怔,蹙著眉想把迟久推开,迟久死赖著不放。
伴隨著一声闷哼。
迟久鬆开手,终於解脱,得意地伸手道:
“给钱,快点。”
卿秋面色阴沉。
他抬手,明明想擦嘴,但许久后还是放下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卿秋嗓音喑哑。
迟久手里空著,闻言不解。
卿秋闭了闭眼,似是有些疲惫,许久后才开口。
“接吻,代表喜欢。”
迟久很嫌弃地“啊”一声。
“那也是对女人吧?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怎么可能喜欢呢?”
一阵沉默。
卿秋额头青筋蹦起,开始怀疑,他为什么偏要给自己找罪受。
钱最后还是给了。
迟久拿著钱,欢天喜地地跑了。
……
宾雅的租屋,姐妹两人刚回来,就看见里头的迟久。
“宾雅!”
迟久挥挥手。
“你看,这些钱加上之前那些是不是够你半个疗程的诊费了?”
宾雅放下竹篮。
看向那些沉甸甸的钱时,却已经没了最初的开心。
“九九。”
宾雅坐下来,有些侷促。
“这些钱太多了,都是你问大少爷要的吗?是不是太为难大少爷了?”
迟久听了不高兴。
“这些都是我用本事换来的,和卿秋又有什么关係?”
都怪他不能说出真相。
害宾雅真把卿秋当什么无偿普渡眾生的大少爷,每天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
迟久听了就窝心。
他甚至担心,宾雅会不会就因此喜欢上卿秋?
直到宾雅开口问:
“九九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少年心事被戳破。
迟久低下头,没了在卿秋面前的吊儿郎当,脸红得说不出话。
生怕宾雅会因为觉得他心怀不轨,討厌並疏远他。
直到宾雅將他抱住。
“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对我这么好。”
迟久听著宾雅哭泣。
鼻息间满是少女衣襟的馨香,让他浑身僵硬,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直到宾雅主动放开他。
迟久依旧恍惚著,许久都无法回神。
宾雅看向眼前的迟久。
少年不看他,挠著头,像个毛头小子。
宾雅抵著唇笑了。
卿家的大少爷是个好人,帮过她,但不影响她很怕对方。
她原本就是一个戏子。
某天去后台换装,被人看上,被逼脱光了等著。
宾雅那天怕得要命。
可阴差阳错,她偷听到那人和別人的对话,知道那个人是卿先生的私生子,想害死大少爷上位。
她做出选择,把这件事告诉大少爷,大少爷便答应护她周全。
作为交换,她帮个小忙,將那些人勾去无人知晓的地方杀死,再偽装成他们马上风,意外死亡的假象。
后来人死了,她拿了报酬,和大少爷也没了联繫。
与迟久的相识更加偶然。
那年对方生病时她常被大少爷叫去探望。
透光的小竹亭。
少年啃著朱红杏果,醃渍的汁水顺著细白手指往下面淌。
亮晶晶的。
是个漂亮的孩子,宾雅想,像她的妹妹。
父亲是个赌徒。
宾雅幼年丧母,担负著照顾妹妹的责任,心智比普通女孩更加成熟。
她其实並不像迟久想得那样喜欢强大的,能够为她遮风避雨的男人。
大少爷太过可怕。
因为父亲的影响,她更加喜欢能够照顾的,像妹妹一样无害的伴侣。
宾雅语气担忧。
“不过我比你大了许多,你真的不介意吗?”
迟久看见希望的曙光。
一把抓住宾雅的手,激动得差点咬了舌头,却还是要说:
“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
和卿秋不同。
宾雅是个温柔的人,能让他想起阿伯,年幼时幻想过的和蔼父母。
卿秋太冷漠,像那些能够伤害他的人,有时迟久会因为这样的人居然偏袒自己而感到安心。
但更多时候是怕。
原本迟久还犹豫著,他对卿秋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可现在喜欢许久的宾雅都这样说了。
迟久將卿秋拋在脑后。
“等我攒够钱,我会买两张船票,带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迟久將宾雅抱在怀里,也就是这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像是阿伯口中顶天立地的男人。
“等离开了这里,没人知道你我是谁,就不会有人在意我们的年龄。”
宾雅也抱住迟久。
他们一个没有父母,一个父母早亡,都是没有家的人。
这个社会不婚嫁的女人外出不方便。
宾雅不喜欢暴戾的男人,思来想去,和迟久私定终身。
约好等迟久攒够钱就一起离开。
……
那天,连去见卿秋的时候,迟久都是哼著小曲的。
他罕见地配合。
不推不打也不骂,卿秋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甚至不说他也主动去做。
结束了。
卿秋侧过身,瑞凤眼泛著欲红,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底下毛绒绒的脑袋上。
轻喘声散去。
卿秋把底下的人抱进怀里,摸摸他过长的黑髮。
“今天怎么这么乖?”
这样主动,还是那天过后第一次。
交易让身体的距离变近。
但迟久实际上对他的態度冷下来,一完事就提裤子离开。
没良心的小混蛋。
卿秋轻嘆一声,却没真的生气,薄唇微微上翘。
“被拋弃了是吗?”
卿秋抱著人,拿起梳子,一下下顺著刚刚被他抓乱的长髮。
“那就回来吧,我不嫌弃,可以继续养你。”
迟久没动静。
他不管卿秋对他做什么,只低著头,专心清点手上的钞票。
“財迷。”
卿秋戳了戳他脑袋,翻出小木盒,找里面的髮饰。
他挑了根红绳。
玉指虚拢著乌色的发,绕了一圈又一圈,正要系上结。
迟久忽地转身。
他笑起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弯著,像是要发出光。
“谁被拋弃了?宾雅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半年后就会带宾雅离开,我们会去另一个地方,然后相爱成婚……”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吧嗒!”
发间束著的红绳散开,就连装著各色髮饰的木盒也被推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