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那台老旧车床的尖锐嘶鸣,成了启明工坊最有力的心跳。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整个工坊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衝刺状態。
所有的零件,所有的模块,都到了最后总装的时刻。
王师傅和他的徒弟负责用薄钢板和木材,打造机器的外壳与骨架。
李有田则带著人,將那块巨大的、布满开关和电线的逻辑判断板,小心翼翼地往骨架里安装。
林默和秦铁山,则负责最核心的传感器和电路的整合。
组装的过程,远比想像的要混乱。
东拼西凑来的元件,尺寸五八门,手工製作的部件,公差大得嚇人。
经常是为了迁就一个不標准的电容,整个支架都要重新设计。
为了简化症状输入,林默放弃了那片密密麻麻的闸刀开关,设计了一个更加“土”的方案——一个巨大的手摇转盘。
他让村里的木匠,用硬木做出一个直径半米的大圆盘,圆盘上贴著一张张手写的症状卡片,比如“头痛-剧烈”、“头痛-持续性隱痛”。
转动圆盘,选定症状后,圆盘背后的一个机械凸轮,就会压下对应的逻辑电路开关。
这套装置,笨重,且充满了手工业的粗糙感,但它能用。
当最后一块木製外壳被合上,当所有的电线都被连接妥当。
一台前所未有的“怪物”,正式诞生在眾人面前。
它方方正正,像个大號的旧衣柜,高度快到成年人的胸口,通体是原木和铁皮的拼接色。
正面是几个大小不一的微安錶盘,和一个巨大的症状转盘,侧面拖著一堆连接著传感器的电线,像章鱼的触手。
秦铁山和另一个壮劳力试著搬了一下,两人憋得满脸通红,才勉强把它挪动了一点。
“我的乖乖,这傢伙少说也有一百六十斤!”
“长得也太……磕磣了。”一个小学徒忍不住小声嘀咕。
“磕磣怎么了?管用就行!”李有田擦著汗,爱惜地抚摸著那粗糙的木质外壳,“就叫它『丑八怪』吧,好养活!”
“丑八怪”,这个带著一丝戏謔又透著亲切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人类文明存续倒计时:9875天】
冰冷的数字,像一盆凉水,浇在林默火热的心头。
他们了这么多时间和心血,才造出这么一个笨重的铁疙瘩。
而倒计时,却在无情地飞逝。
內部测试开始了。
林默从《赤脚医生手册》里挑选了三十个最常见的病例,让工人们扮演“病人”,挨个输入症状,进行模擬诊断。
结果,喜忧参半。
三十个病例里,“丑八怪”成功判断对了十八个。
对於“风寒感冒”、“中暑”这类症状单一的病症,它的判断相当准確。
但一遇到症状复杂的,就频繁出错。
主要问题有两个。
一是血压测量,王师傅用自行车內胎和帆布缝製的袖带,密封性极差,总是漏气,导致压力传感器读数飘忽不定。
二是那个巨大的症状转盘,因为是纯手工製作,卡槽精度不够,转动起来十分卡顿,有时候还会选错症状。
儘管如此,60%的成功率,已经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这天下午,村里的张婶提著一篮子刚煮好的红薯,来工坊慰劳大家。
她五十出头的年纪,身体一向硬朗,只是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一直用手按著太阳穴。
“张婶,你这是咋了?”小草眼尖,关切地问。
“没事,老毛病了,就是头有点晕,回去躺躺就好。”张婶笑著说。
工坊里一个年轻工人,半开玩笑地起鬨:“张婶,要不让咱的『丑八怪』给你瞧瞧?”
“行啊,我倒要看看,这铁疙瘩能瞧出个啥来。”
张婶也来了兴趣,坐到了“丑八怪”面前。
林默的神情却严肃起来,他亲自上手,將那个漏气的袖带绑在张婶的手臂上,又把温度和脉搏传感器一一接好。
“张婶,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
“有点想吐,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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