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嘶哑如同破锣的吼叫猛地从巷道更深、更黑暗的深处炸响!是程铁牛!
“別过来!这边顶板要塌了!快走!!!”
三百米深处的作业面上,地狱的景象也不过如此!
断裂的巨大原木横樑,如同垂死的巨蟒,一端深深嵌进破碎的煤壁,另一端则死死压在一块摇摇欲坠的顶板巨石上,而在这根承重之梁下,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扛住了那根粗壮横樑的下陷之势!
是程铁牛!
他整个人呈半跪姿势,脖颈和肩膀的肌肉虬结賁张,如同烧红的烙铁!汗水早已流干,取而代之的是从额头、眼角、嘴角不断渗出的血珠,混合著煤灰,在他黝黑的脸上划出道道狰狞的血痕。
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隨著胸腔不堪重负的呻吟,鲜血顺著他的手臂流淌,染红了破烂的衣袖,又滴滴答答落入脚下齐膝深的黑色煤浆中。
在他身后,是十几个挤在相对稳固角落里的矿工,他们大多受了伤,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但看向前方那个用血肉之躯为他们撑起一方天地的背影时,眼中又燃烧著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咳咳…都他娘的…给老子挺住…”程铁牛齜著带血的牙,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这点塌方…算个球!老子当年…在雪原上…扛过发疯的氂牛…”他想用自己惯常的粗獷来驱散死亡的阴影,提振眾人的士气。
然而,话音未落!
“砰——哗啦!”
一块半人高、稜角尖锐的巨大煤块,带著呼啸的风声,狠狠砸落在他头上那顶早已布满蛛网般裂痕的柳条安全帽上!
安全帽应声碎裂!
鲜血瞬间涌出,模糊了程铁牛一只眼睛!巨大的衝击力让他膝盖一软,肩上的横樑猛地往下一沉!顶板碎石簌簌落下!
“牛哥!!!”身后的矿工们发出绝望的哭喊。
“操……”程铁牛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濒临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一股狂暴的血气从丹田涌起,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沾满血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硬是將下沉的横樑一点点重新顶了回去!
“都给老子…闭嘴!省点力气…等陛下…”他嘶吼著,鲜血从额角流进嘴里,咸腥的铁锈味瀰漫整个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