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是所有不確定性的集合,因为这样的象徵与权柄,在猫被製造出来的时候,邪神已经终日笼罩在一片镜面组成的认知屏障中,不仅看不出身形样貌,更是连物种认知都被模糊。
你说祂长得像一杯奶茶、一只猴子、一大片触手、乃至於镜子本身,大约都是正確答案,因为祂的外表,只取决於照镜子者的心中所想。
所以解重明並不怕戏商从他的外貌上找出什么破绽,他任由对方打量,在对方挑起下一个话头前,主动道:“我用了一些手段,让这条街短暂回到了它该有的样子。”
“这种表面功夫似乎覆盖了某种bug,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它』的存在,这里產生了很多『错误』。”解重明的手指向了不远处穿著灰褂子的丧葬师傅。
这位师傅的身份很好猜,衣服帽子上的丧葬元素很浓郁,与解重明来到这里之前想像中的丧葬一条龙的店主很相似。
可有些事,果然要亲眼所见才能相信它曾发生过。
就算解重明想像力丰富,在见到这位丧葬师傅之前,他也绝不会想到对方会是此时此刻看见的这个形象。
他……不,是它。
它面容煞白,四肢僵硬难以弯曲,在原地转了一会儿后,它又下意识弯腰,打算拖起地上一具尸体的腿,將其拖至丧葬店中,再一次安葬。
就在解重明和戏商对峙的这短短时间內,它白乎乎的手掌已经被血污染成了红色。
黏腻的液体將它的体表打湿,导致纸浆变得脆弱,动作间掉下来了一大块。
是的。
丧葬师傅,是一只穿著灰色长褂,戴著帽子的纸扎人。
戏商道:“这位是柳师傅。”
沉浸在多出这么多尸体的悲痛中,柳师傅没有再搭理铺子旁边的两个人,满心满眼都是活儿。
两人就亲眼瞧著一个纸扎人忙忙碌碌地为尸体入殮,纸浆糊成的脸上,用墨水勾勒的五官被灵活使用著,场面说不出来的怪诞。
猫哼了一声:
【就是它导致了整个场景的规则都產生了变动,它的举动会让尸体消失,而每消失一具尸体,尸体原本所在的位置就有概率出现空间扰动,导致外来者寸步难行。】
面对猫,戏商还是很熟悉的,他点点头,凉薄地说:“它不是丧葬一条龙里原本的柳师傅,那个柳师傅和其他人死在同一天,但不知因为谁的影响,柳师傅正在製作的一只纸扎人產生了意识,它第一个安葬的,就是柳师傅的尸体。”
“后来……”
后来纸扎人就完全忘了自己安葬过柳师傅,它认知错乱,认为自己就是柳师傅本人,无论是记忆还是思想,甚至是手艺。
戏商常常陪这个纸扎人聊天。
他与纸扎人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两侧,不点灯。
寡淡的月色下,他只能看见一只纸扎人的嘴巴不停张合,五官露出人性化的灵动,回忆著从诞生至今,吴半仙交给它下葬的那些外来者的尸体。
它是一只鬼。
一只不该诞生在这个区域的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