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畅的晨便,是恆河对每个印度人的恩赐。
威鲁坐在英国祖父留下来的镀金马桶上,心里把普莉婭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他发誓,他从昨晚到现在,唯一进口的只有那杯漱口的水牛奶。
他分析要么是牛奶变质了,要么就是水有问题,不然他为何会有如此顺畅的晨便?
总不能是心理原因吧。
更加让他恐慌的,是他没有卫生纸,一张都没有!
雷瓦虽然已经派人去买了,但去城里一趟来回得一个多小时,他现在屁股都坐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起来。
就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普莉婭如同长著蜜色皮肤的天使一样,推开了厕所隔间的木门,拿著两样东西递到他面前:
一叠裁剪成小方块的医用纱布,
一卷顏色泛黄不知具体年月的卫生纸。
“主人,这是你要的纱布。”普莉婭先把纱布交到威鲁手里,而后抬了抬那捲泛黄的卫生纸:“这捲纸是我在大老爷臥室里找到的遗物,已经在抽屉里放了三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威鲁接过卫生纸,发现其硬邦邦的有些硌手,也不知道受了几次潮,於是便把它递迴给普莉婭,挥手把她赶了出去。
威鲁一边用纱布擦屁股,一边在心里问候起了原主的父亲。
因为在他记忆里,原主父亲一直主张尊重印度传统,抵制西化影响,说什么“卫生纸是英国佬痔疮的根源”,坚决不准原主使用。
结果,他自己竟然偷偷在用。
还好这个坑儿子的玩意已经死了,不然威鲁说不定还得筹备一场起义,逼他下台。
威鲁扶著门走出厕所,在普莉婭的搀扶下走过一截迴廊,来到他家的餐厅门口。
眼下餐厅里有两个人在等他,雷瓦面色不怎么好看地站在餐桌旁边,看到威鲁的身影后,犹豫了两秒,才动身迎了过来。
“老爷,你身体没事吧,需要带你去城里看医生吗?”
“不用。”威鲁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双腿,而后走到餐桌主位,看向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的中年胖男人。
这是原主高价请来的厨师,克里西拉·夏尔马。
高贵的婆罗门姓氏,让克里西拉见到威鲁这个庄园主人时,也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坐著,不用像雷瓦那样迎接他。
克里西拉面无表情地朝威鲁点了点头,公式化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年轻的威鲁。”
威鲁没有理他,低头看向面前的餐盘,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问候谁。
因为摆在他面前的银色餐盘,口径大的和脸盆一样,外观有些形似他老家用来餵猪的食盆。
眼下这个硕大的食盆里面,放著一张萨图饼,周围点缀著好几样看著就很奇怪的小菜。
威鲁探头闻了一闻,只觉得这些小菜的味道,比它们的形状还要奇怪。
刚刚受过恆河恩赐的威鲁,对於这盘东西没有丝毫胃口。
克里西拉见到威鲁探头嗅闻的动作,当即皱眉说道:“威鲁先生,请你坐好,我要进行餐前仪式了。”
威鲁闻言坐直身体,两秒过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抬手就要阻止这个所谓的餐前仪式。
可惜,他还是反应慢了,克里西拉这时已经端起一个银杯,用右手在里面的白色不明液体里捏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著朝威鲁的餐盘甩了过来。
乳白色液体脱离他的黄色指尖,滴落在威鲁的餐盘周围,代表著这些食物已经获得了净化。
“现在,你可以尽情享用了。”克里西拉表情傲慢地说道,就好像这顿饭是他给威鲁的赏赐。
因为这个名为“牛奶献祭”的餐前仪式,只有他这个婆罗门才能进行,其他种姓,没有资格进行献祭。
所以在他看来,这顿饭就是他对威鲁的赏赐。
威鲁刚才抬起的手,僵在半途,眼睁睁看著几滴水牛奶渗入了他的萨图饼...
“今天的牛奶献祭很棒,我能问一下你给牛奶里面加什么东西了吗?”
“是恆河水!”克里西拉放下银杯,挺直腰杆:“神圣的恆河之水,加上圣洁牛奶,定能净化食物,驱赶掉贪食恶灵!”
威鲁看著神经病一样的克里西拉,心里把他的家谱狠狠问候了一遍。
因为他所在的加雅城,距离恆河超过了一百公里,在眼下这个主要用牛车赶路的时代,威鲁想不通这傢伙是怎么把恆河水运过来的。
“你怎么运过来的?”
“用牛车拉的。”克里西拉回答时表情很不好看。
然后他看了一眼站在威鲁身侧的雷瓦,光明正大地告状道:“我为了把家里的水都换成恆河之水,独自驱赶牛车,越过整片恆河平原,才最终取回了四桶。
如果你的雷瓦管家,能同意我使用吉普车的话,可能家里的井,都已经被我用恆河之水灌满了!”
他的话,震得威鲁脑袋发懵,心里直呼好傢伙。
他刚才只是漱了下口,都差点丟掉半条命,这傢伙竟然还想把水往他家井里灌?
这让威鲁很难不怀疑他是那四个內奸之一。
克里西拉不知道威鲁心里的想法,自顾自拿起餐盘里的萨图饼,炫耀般对著威鲁身后的普莉婭晃了晃,隨后狠狠咬下一大口。
他之所以会炫耀,是因为在这个家里,只有他能和威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而其他人,都要等他和威鲁吃完之后,才有资格去外面的走廊里用餐...
“...今天的萨图饼很棒。”克里希拉说话时放下手里的萨图饼,又用手指捏了团黏糊糊的酱菜,塞进嘴巴。
然后一边舔食黏在手指上的酱汁,一边抬头看向威鲁:“威鲁,你怎么不吃?”
“我没胃口。”威鲁看著他黏在嘴边的酱菜,强自忍下呕吐的衝动,扭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雷瓦:“跟我去趟书房。”
威鲁说完起身走出了餐厅,普莉婭和雷瓦跟在他的后面,三人很快就来到悬掛著巨大甘地像的书房。
威鲁背朝甘地稳稳坐下,用右手指节敲了敲结实的橡木书桌:“雷瓦,给我匯报一下夏尔马的情况。”
“好的,老爷。”雷瓦看著面前雷厉风行的威鲁,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拿起手中小本快速翻找。
“厨师,克里西拉·夏尔马,每月薪资6500卢比。
他自己招募的帮厨,每月也需要我们支付650卢比。
除此之外,夏尔马厨师经常会在採购时虚报开支,平均每月大概有1500卢比左右。
我这里有具体帐单,你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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