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蕾妮婭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她同样不畏惧战爭,但作为统帅,她必须为麾下每一位士兵的生命负责。
莎緹拉的誓言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诚意和保证,与魔族进行这样一场“交易”,以换取边境的暂时安寧,並非不可接受。
当然,最基本的警惕绝不能放鬆。
“女王陛下的诚意,我感受到了。”
瑟蕾妮婭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其中的敌意和戒备明显减弱了几分。
“但是,我並不知道贵公主的样貌特徵,如何能在帝国境內寻找?”
莎緹拉似乎早有所料,发出一声慵懒的轻笑。
“这很简单~”
她屈指一弹,一道粉紫色的魔光包裹著一卷看似普通的羊皮捲轴,轻飘飘地却又速度极快地穿越两军之间的空地,精准地飞向瑟蕾妮婭。
瑟蕾妮婭抬手,一股冰寒的魔力托住捲轴,谨慎地检查了一番,確认没有隱藏的陷阱或诅咒后,才將其展开。
画卷之上,是一位栩栩如生的魅魔少女。她有著罕见的苍银色长髮,如同月光下的瀑布,一双粉红色的爱心眼眸顾盼生辉,充满了灵动与诱惑。
她穿著一身设计大胆,凸显身材的黑色皮甲,背后一对小巧的蝠翼和一根心形尾尖的尾巴清晰可见。
画像將其高阶魅魔的魅惑与一种独特的、略显娇憨的气质结合得恰到好处。
然而,看著画像,瑟蕾妮婭的心头却莫名地泛起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她確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位魅魔公主,可那眉眼间的某种神韵,却让她產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哪里见过的错觉。
她微微蹙眉,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却一无所获。最终,她只能將这份怪异的感觉归咎於魅魔天生自带的精神影响力或自己的错觉。
不动声色地將画卷捲起,瑟蕾妮婭抬起眼,望向对面王座上的莎緹拉,语气恢復了公事公办的冷静。
“画像我收下了。我会尽力派人搜寻贵公主的下落,但在此期间,女王陛下必须严格约束你的军队,不得越过边境线半步,不得有任何挑衅行为。否则,一切协议作废。”
“当然~”
莎緹拉笑得枝乱颤,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可是很守承诺的哦~期待你的好消息,我亲爱的冰之圣女殿下~”
隨著她的话语,魔王军那原本汹涌澎湃、蓄势待发的魔气浪潮,竟真的开始缓缓收敛、后撤。
虽然阵型未散,但那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的杀伐之气却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对峙中的平静。
瑟蕾妮婭也抬起手,身后的帝国军队同样稍稍放鬆了紧绷的神经,但依旧保持著严整的阵型,警惕地监视著对面的一举一动。
一场看似不可避免的大战,竟因为一位任性的小公主而暂时偃旗息鼓。
旷野的风吹过,捲起沙尘,却吹不散瀰漫在双方阵营中的那份疑虑与等待。
瑟蕾妮婭握紧了手中的画卷,那画像上魅魔公主的笑容,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印记。
不知道为什么?
做出这份选择之后,她的心中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失落,以一位素未谋面,混入帝国內部疯玩的魅魔小公主来换取一次魔王军的全面退兵,无论从各方面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交易。
但是为什么呢?
那种失落感始终縈绕心头,就像是自己做出了某个巨大的错误决定,又有一种捡了芝麻丟了西瓜的无故荒诞感。
想来想去,她始终无法想明白,就只能將问题归结在魅魔族在幻术和精神干扰这方面的確权威,就连单单看个画卷,自己一位六阶的圣女都能被影响,看来在抓捕那位魅魔族的小公主时,得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和精神了!
…………
…………
“阿嚏!”
塞伦安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擦了擦鼻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往四周张望。
这个时候了,到底是哪个傢伙念叨著自己?
远在北境坎贝尔小镇的他,永远也想不明白,就刚刚短短的数十秒,自己就已经被自己的好青梅给不明不白的卖了。
“殿…伊芙琳小姐,您没事吧?”
在前面带路的法莉安听到了背后青年的打喷嚏声,急忙回首关切的询问道。
精灵族的身体素质完全不是孱弱的,人类能够相比的,就像小镇上肆虐的瘟疫,即使是作为半精灵的她都丝毫不惧,而作为纯血精灵的伊芙琳殿下,怎么到了小镇却开始打起了喷嚏?
难不成?
“没事,突然打个喷嚏,我想这应当是由某个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呢,要不然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塞伦安適时的开个玩笑,氛围顿时又轻鬆了起来。
“法莉安,”
塞伦安放缓了脚步,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
“能告诉我,你的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吗?”
走在前面的半精灵少女背影微微一僵,隨即低下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长久以来的忧虑。
“是…是从生下我之后不久开始的。母亲的身体原本很健康,但自从有了我,就一日比一日虚弱……”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鼓起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最开始只是容易疲惫,后来渐渐变得气短、无力,直到最近几年……已经虚弱到无法下床行走了,镇上的医师和艾拉都来看过,但都查不出具体的病因,只说是一种罕见的虚弱症,需要静养和昂贵的药材维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自责。
“母亲她……甚至因为太过虚弱,连长途跋涉返回精灵之森寻求古老治癒方法的可能都没有了,都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
塞伦安静静地听著,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瞭然与深切的怜悯。
半精灵的诞生往往伴隨著禁忌与风险,人类与精灵的血脉融合併非总是完美无缺,有时会对母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法莉安母亲的情况,听起来极有可能便是如此。
他轻轻拍了拍半精灵少女微微颤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
“这不是你的错,法莉安,生命的诞生本身並无罪责,带我去看看她吧,或许……我能找到一些办法。”
法莉安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用力点了点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