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精灵少女很是放心的將自己的母亲交给了一位第一次隨她回家的陌生男性,当然,如果光看相貌,还能將其判断为男性的话……
塞伦安也学著法利安的模样,半只手揽住了病弱的精灵,他的动作轻柔而沉稳,他並未像法莉安那样只是轻拍后背,而是將一只手虚按在精灵女士光洁却微凉的额头上,另一只手则轻轻覆盖在她不住起伏、因咳嗽而紧绷的胸口上方。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命能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自他掌心缓缓涌出,无声无息地注入精灵女士体內,这力量並非是强行镇压,而是带著一种抚慰与滋养的特性,如同最纯净的甘露洒在乾涸的土地上。
几乎是在能量注入的瞬间,精灵女士那剧烈的、仿佛要將肺都咳出来的痉挛便奇蹟般地缓和了下来。她喉咙中那令人揪心的嘶鸣声渐渐平息,急促而痛苦的喘息也变得平稳悠长。
脸上那病態的潮红缓缓褪去,重新恢復到那种脆弱的苍白,但眉宇间因痛苦而紧蹙的纹路却舒展开来。
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脱力地软倒在塞伦安的手臂和枕头上,微微睁开的翡翠色眼眸中还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与难以置信的舒適感。
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似乎被这股温暖的力量暂时驱散了几分,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轻鬆的疲惫,而非折磨人的衰竭。
“母亲!”
法莉安惊喜地低呼,眼中充满了感激。
塞伦安缓缓收回手,语气平静。
“只是暂时缓解了她的痛苦,稳定了情况。病根並未祛除。”
病榻上的精灵女士缓过气来,目光复杂地看向塞伦安,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被咳嗽打断。
“多谢您……这位……阁下。好温暖的力量……仿佛……仿佛森林最深处的黄金之泉……”
病情得到了短暂的压制,恢復了部分气力的精灵少妇,双手撑著身子从病榻上坐起,即使身上的衣衫单薄,但那刻入骨子里的礼仪与知性还是让她朝著这位陌生的来客行以最规范的精灵礼仪。
“尊敬的先生,我名为萝丝莉安,至于姓氏,抱歉,现在並不方便提及,这么多年来,您是第一个能够缓解我病情的人,请接受我的感谢,並能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安德烈。”
青年看似淡淡的回答,没有多余的感情,实则心里乐开了。这一路上,除去那些知根知底的,陌生的第一次相遇的人,无一是不把他误认为女孩子,可就在今日,终於,终於有人,把他的性別认对了!
“安德烈吗?真是个勇敢的名字。”
“母亲,你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我仿佛短暂的回到了年轻时的健康。”
塞伦安看著萝丝莉安那虽然虚弱却依旧保持著精灵皇族特有优雅仪態的姿態,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瞭然。
他並没有立刻回应对方的感谢,而是微微頷首,用一种平静却篤定的语气说道:
“萝丝莉安·嘉兰诺德女士,您的感谢我心领了。”
“……”
萝丝莉安的眼底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就消融了下去,神色复杂的看一下面前的青年。
“果然,能够压制我的病情,你也同样能够猜出我的真实姓氏。”
猜出真实身份,这位母亲並没有惊慌,看向青年的目光也无警惕,精灵的知性在这一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让她不易像人类那样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做出失误的决策。
“母亲,伊芙琳殿下…是我们的同族。”
身后拽著母亲手的法莉安小声在她耳边耳语道。
“同族?”
萝丝莉安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更深的讶异,她仔细地端详著塞伦安过於精致,甚至模糊了性別的面容,似乎在寻找著精灵的特徵。
塞伦安没有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为了印证法莉安的话,也为了彻底打消这位精灵母亲可能残存的最后一丝疑虑,他心念微动。
剎那间,微妙的变化在他身上悄然发生。
他那头原本如深海般蔚蓝的短髮,仿佛被金辉浸染,迅速褪去顏色,化作了如同金阳般的璀璨,原本就极为出色的五官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立体,带著精灵特有的优雅与疏离感。
最显著的变化是他的眼睛,那双蔚蓝色的、如同平静湖泊的眼眸,此刻顏色微微加深,虹膜的边缘仿佛晕染开一层极淡的翡翠色光晕,虽然不是法莉安母女那样纯粹的翠绿,却无疑带上了精灵血脉的鲜明特徵。
一股清新纯净而磅礴的自然生命气息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远比刚才他刻意释放的治疗能量更加內敛而本源,仿佛他本身就是一片移动的小型森林之心,与萝丝莉安精心打理的小院產生了奇妙的共鸣。
她甚至能感觉到窗外那些植物似乎都在微微向他致意,散发出欢欣的情绪。
此刻的塞伦安,无需任何言语,其姿態与气息已然昭示了他高等精灵的纯正身份,甚至其血脉中蕴含的古老与尊贵之感,让萝丝莉安这位拥有皇族血脉的精灵都感到一阵心悸般的压迫与亲和並存的感觉。
萝丝莉安怔怔地看著眼前瞬间变幻了气质的“安德烈”,那双因久病而略显黯淡的翡翠眼眸中,终於清晰地倒映出同族的身影,以及那份远超她想像近乎本源的生命力量。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带著无尽感慨的嘆息。
“原来如此……这般纯粹的生命之力……您竟然是……抱歉,之前是我失礼了,尊敬的嘉兰诺德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