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拍走那些东西送给她吗?
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而他似乎……也在等待著什么,眼神里一直有种她看不明白的沉重和紧绷。
果不其然,裴商罕见地没有顺从她的话,而是略显疲惫地贴著她颈窝蹭了蹭,道:
“再忍忍,乖。”
越綾茫然地眨眨眼睛。
明明身体不舒服的是他,他却担心是这里太无聊,让她有些厌倦了,想离开了。
可她只是担心他。
拍卖会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他非拿到不可的?
正当越綾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已经准备问出口时,台上终於再次响起了拍卖师优雅磁性的声音。
“今天的压轴拍品——无垢草。”
“来自海城医药联盟,数名药学专家呕心沥血培育五十年,仅得此一株成品,具有巨大的科研与药用潜能,起拍价八百五十万!”
无垢草!
越綾浑身紧绷,瞳孔急剧缩小。
通身的血液仿佛都凉了下来,灵魂也像是被抽出体外,塞到手术台上,回到那个全身插满管子的自己身体里。
她一动不能动,断尾无力地垂在手术台边缘,艰难地苟延残喘著。
因为她身体的特殊性,实验在推进一半时陷入了瓶颈,无数名研究员愁眉紧锁,衣不解带地翻看著各种实验日誌、国內外文献,却都一无所获。
整个实验室一片愁云惨澹,气压低到令人无法呼吸。
越綾也罕见地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不必被每天不间断的药物和抽血打针折磨得死去活来。
但很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裴商,他远赴国外带来了一棵奇怪的植物。
根系巨大,又粗又壮,但枝叶却光禿禿的,少得可怜。
裴商用指尖挑著她的下巴,在她耳边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他说无垢草看著像是植物,名字也像植物,但其实它是一种寄生动物,有点类似冬虫夏草。
它能吸附在她身上,与她共存。
越綾一开始只觉得怕,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裴商亲自上手,把它嫁接到了她身上。
根系就此扎根在她皮肉里,吸她的血,枝叶渐渐丰茂起来,长满了整个玻璃生態箱。
因为无垢草的作用,她身体里那种总是阻断实验进程的、无法被具体化验的物质被缓慢吸收掉了。
瓶颈就此被打破,越綾也迎来了她真正的地狱。
从回忆中抽离,越綾后背几乎快要被冷汗打湿。
她死死盯著拍卖台上的那株植物。
一样的根系发达,一样的枝叶稀疏,宛若某种极度扭曲可怖的鬼影,挥舞著记忆的利爪朝著越綾猛扑过来。
她向后躲,却只撞到冰凉的椅背。
她向前伸手,却只摸到裴商举起的一只手。
他出价了,直接给出两千万的高价,堵死了其他人的路,那些人也不敢与他爭抢。
那株有且只有一棵的无垢草就这么被他收入囊中。
越綾一直在看著裴商,將他眼中尘埃落定的欣喜尽数收入眼底,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声音在彼此叫囂,互不相让。
第一个声音扭曲又冰冷,她威胁越綾——
看到没有,裴商不是好人,他先是从沃姆斯手里要走了人鱼,又高价拍走无垢草,他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一切都在朝著原文的轨跡发展,命运的大网即將兜头落下,再不走,你只会沦为生不如死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