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她想除掉裴临允”?
再怎么说,裴临允也是她的亲孙儿啊!
永寧侯靠不住,这小儿子……又何尝是个稳妥的?
可……他是她的小儿子啊!
还是亏欠良多的小儿子。
霎时间,裴临允瞪大双眼,一时忘了挣扎。
原来老夫人的“野儿子”不仅勒索威胁桑枝,还妄图谋夺永寧侯府的爵位?
“野儿子”凭什么?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老夫人与野男人生下的野种,莫说是永寧侯府的正经血脉,就连裴氏宗族的边都沾不上!
裴临允五指攥紧,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他恨极!
若是自己再小心谨慎些,“野儿子”现在已经在桥底下被冻硬了,明天一早,就是尸体了。
就在裴临允陷於懊恼与自我嫌恶之中时,老夫人眼中陡然掠过一抹凶光,恶狠狠地瞪向他:“你都知道了?”
若是如此,那便只剩下杀人灭口这一条路了。
这世上,岂会有人真心实意去孝顺自己的仇人?
这条路,走绝了。
裴临允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矢口否认:“知道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欲盖弥彰的反应,但凡稍有脑子和心眼的人都瞧得出端倪。
更何况,老夫人是经歷过风浪、手上沾过血的人,这点伎俩不可能瞒得过她?
“那便是……什么都知道了。”老夫人声音幽冷,缓缓说道。
裴临允心头一紧:……
下一步,恐怕就是要杀人灭口了。
老夫人俯下身,与裴临允四目相对,故作慈爱地长嘆一声,装作为难道:“临允啊,这都是命。”
“祖母本不愿如此直接地取你性命,可你偏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若放你走……只怕祖母我晚年难安,落得个淒凉下场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得理解祖母。”
“再说了……”
说到此,老夫人顿了顿,手指指向了“野儿子”,缓缓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一命还一命,你欠他半条命,欠他父亲一条命。”
“当年,因你之故,他的父亲被沉尸河底,他尚且年幼,便没了父亲,而他自己又险些被你父亲活活闷死,若非我提前得知了你父亲的打算,给他灌下药,勉强救了他一命,他也要命丧黄泉了。”
“但,即便他侥倖活了下去,却被我偷偷送去了乡下,只留一老僕跟著。”
“他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好的教养,以至於他现在长成了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没有一技之长,离了我都难以活下去。”
“所以,临允,你还他一条命也在情理之中。”
裴临允心头一阵发堵,满腹辩驳之词翻江倒海般涌上,却偏生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欠那“野儿子”一条半的命?
简直是在放狗屁!
难道是他逼著老夫人在夫君与长子尚在时,就与野男人私通?还是他逼著老夫人珠胎暗结,不知廉耻地生下这孽种?
还有!
什么叫在乡下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好的教养,以至於长成了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没有一技之长得以谋生!
处境再差能差得过桑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