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骨面具在斗笠阴影下泛著森白光泽,灰布披风裹著佝僂的身形,看上去比张悬矮了足足一头。那人走路的姿势也古怪得很,左脚微跛,右手时不时抽搐两下。
吴家三兄弟都是目光一凝,隨即老二吴孝文道:“不对,此人不是徐。”
眼晴或许会骗人,但神识不会!
每个人都精神波动都是独一无二的在高阶修士眼中,即便你蒙上面,精心乔装打扮,只要神识一扫,便一清二楚!
“大哥,咱们等了这么久並未看到有人进出,这人是店中伙计?”
说罢,吴孝武撇嘴道:“这身形...倒像是个癆病鬼。”
就在兄弟几人犹疑时,铺子里走出个乾瘦老头一一乱蓬蓬的白鬍子,腰间別著个酒葫芦,正骂骂咧咧地拉下门板。
隨著最后一块门板合拢,“暂停营业”的木牌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吴孝忠瞳孔骤缩:“中计了!”他猛地站起,茶案被带得倾斜,“那戴面具的便是徐!”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改头换面,甚至连精神波动判若两人!
但,吴家兄弟都清楚,那人便是苦等许久的徐!
此刻再朝长街望去,发现那道身影已经融入人流,不见了踪影!
话未说完,三人脸色已然铁青。他们竟眼睁睁让徐从眼皮底下溜走,却不知徐这番偽装究竟是针对他们,还是另有所图。
另一边,黑水集主街上人头攒动。
今日恰逢一年一度的大拍卖会,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匯聚於此。
有罩著黑纱的蛊师,戴著青铜兽面的剑客,甚至还有全身裹在麻布里的怪人一一相比之下,戴著羊骨面具的张悬混跡其中反倒寻常得很。
眼见眾人都选择掩盖身份,张悬大致能猜到原因—怕是今日拍卖的东西,大多经不起推敲。
卖家遮掩身份,是因为不少拍品来路不正一一或许是某座古墓挖出的禁器,或许是某位大修土“意外陨落”后遗落的法宝。
若被人认出,轻则惹来仇家,重则招致宗门追杀。
买家隱藏真容,则是为了避免被人盯上一一能进黑水拍卖行的,要么身家丰厚,要么背景深厚。
可无论哪一种,都不希望自己拍下重宝后,一出大门就被人半路截杀。
黑水商行只会在拍卖会场,甚至黑水集提供保护,可出了黑水集呵呵,自求多福吧!
因此,既然来此参加拍卖会,遮掩身份才是常態。
反倒是那些不戴面具、不施幻术的人,才显得格格不入一一要么是背景硬到无人敢惹,要么就是初来乍到的愣头青,活不过三日。
张悬戴著羊骨面具,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他目光扫过四周,打扮怪异的眾人,心中暗:今日这场拍卖会,恐怕比他想像的还要“热闹”。
转过三条街巷,一座黑岩砌成的宏伟建筑映入眼帘。门前站著四名黑袍守卫,每个人胸前都绣著金色的“黑水”二字。张悬刚踏上台阶,两柄交叉的长戟就拦在面前。
“信物。”左侧守卫冷声道。
张悬从怀中摸出一块乌木令牌一一这是上次展示甲字令后,拍卖行掌柜亲自送来的贵宾凭证。
守卫们见状立即收戟行礼,右侧那人甚至主动推开沉重的玄铁门:“大人请隨我来。”
出乎意料的是,守卫並未引他上楼,反而走向一道向下的螺旋阶梯。隨著深入,两侧墙壁上渐次亮起鮫珠灯一一那些拳头大小的明珠被雕成莲盏状,散发著柔和的蓝光,將幽暗的甬道照得如梦似幻。
张悬凝望四周:想不到拍卖会场不在建筑內,而是在地下!
阶梯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呈现眼前,穹顶垂落著数以千计的钟乳石,每根石笋末端都缀著鮫珠,將整个空间映得如同白昼。中央拍卖台呈莲状,四周环绕著三层雅座,粗略一扫至少能容纳千人。
“大人~”
甜腻的嗓音突然响起。一名身著月白纱衣的少女盈盈拜下,发间珠釵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她胸前別著枚银质徽章,上面刻著“甲三”字样。
“妾身柳如烟,今日专程侍奉大人。”少女抬头时,眼波在羊骨面具上微微一顿,旋即恢復职业性的甜美笑容,“您的雅间已备好茶点,请隨我来。”
这番动静引得附近几个蒙面人纷纷侧目。有人低声议论:“甲字阁的引路使?”
“这羊骨面具人到底什么来头..:”
张悬在眾多探究的目光中从容迈步。
只是经过某个戴著青铜兽面的汉子身边时,张悬瞳孔陡然收缩一一这人身上有股熟悉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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