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蛇鼠之道

“遵命，韦斯莱先生，您慢走。”

蒙顿格斯点头哈腰送别，直到沃恩幻影移形走掉，他才直起腰。

卢平对他前倨后恭的姿态很看不惯：“他人都走了，你这副姿态难道是做给我看的吗？”

蒙顿格斯挑挑他滑稽的粗眉毛：“无论韦斯莱先生是不是看到，我都要表现出来，这叫发自内心的尊敬，亲爱的莱姆斯。”

“哈，果然没有取错的外号，顿格（在英语中有答辩的意思）！”

被卢平奚落的蒙顿格斯一点都不在意：“尽管骂吧，莱姆斯，我有预感，韦斯莱先生对我很看重，也许以后我也能投入他麾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爬到你头上去。”

“做梦！”

“不不不，这可不是做梦，韦斯莱先生是大人物，这种大人物都需要一个给他干脏活的小人，不巧，我最喜欢做这种小人！”

蒙顿格斯嬉笑，他这段话确实发自肺腑。

十多年前邓布利多来招揽他的时候，他也是一样果断抱紧白魔王大腿……

卢平和蒙顿格斯了好多功夫，才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小楼原址处，施下一圈由麻瓜驱逐咒、混淆咒、平安镇守咒、加护咒等等组成的复合魔法。

整个过程中，卢平心不在焉，蒙顿格斯倒是很卖力。

待到结界设完，他还又认真检查几遍。

“麻瓜驱逐咒和混淆咒能够驱赶麻瓜，让他们下意识忽略这个地方，平安镇守和加护咒可以防御巫师的咒语，免得哪个来旅游的巫师突然发癫，往这里放几发魔咒，把结界炸碎。”

“唔，非常完美！”

蒙顿格斯满意地点点头。

可惜却没有人捧场，他的搭档一直像掉了魂儿似的，望着不远处的海港，不知在想什么。

检查完毕，蒙顿格斯走到卢平身边，看着寡淡无味的海面，他撇撇嘴：“大哲学家，伤春悲秋够了没有，我们要回去了！”

两人十多年前就不只一次合作过，当年初创的凤凰社几乎时刻处于被食死徒包围的境况，所以通常是以小队的方式进行活动，避免落单。

两人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队友，即便他们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卢平因为面容愁苦、忧郁、性格相对天真善良，被蒙顿格斯取了个“大哲学家”的绰号，卢平也不甘示弱，叫他“顿格”。

听见他的话，卢平回过神，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当初在凤凰社的时候，我们明明很不对付，但每次任务却都是我们俩组队……是不是邓布利多故意安排的，他信不过我，是不是？”

蒙顿格斯没有说话。

但这种反应本身就相当于默认。

卢平长长地吐口气，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十多年前，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和他看不起的蒙顿格斯·弗莱奇站在一起。

十多年后的现在，居然还是一样……

真让人挫败！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看见他惆怅的样子，蒙顿格斯耸耸肩，似有所指道：“大人物们的心思都很重，他们喜欢人事物按照他们预想的轨迹发展，而你，莱姆斯，说好听的，你的主观能动性很强，说难听的就是，你太有原则太有个人想法。”

“你有没有想过，不管邓布利多还是韦斯莱先生，也许并不需要你有太多想法？”

思考了下，蒙顿格斯想了一个比喻：“假如你是个小偷，你的撬锁工具总是在你准备撬开别人门锁的时候喋喋不休，劝你不要偷人家东西，这样不道德巴拉巴拉，你会怎么办？”

这不伦不类的比喻让卢平眉头紧锁。

不过，他还是理解了蒙顿格斯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不满说道：“我是人，不是工具！”

蒙顿格斯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吗？在大人物眼中，我们和工具的区别只是多了一双用来听命令的耳朵，一张用来回答的嘴巴，除此之外，都是多余的。”

“哼，自甘堕落！”

“哈，老蒙顿能活到现在，全靠您所谓的自甘堕落。”蒙顿格斯嬉笑，“而尊贵的，洁身自好的您呢？邓布利多怀疑你，韦斯莱先生对你也有不满，大哲学家先生，请问到底是谁有问题？”

“你……”

“好啦，我既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不想跟你在人生理念上纠缠，事情做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说着，蒙顿格斯亢奋地搓搓手，挑动他滑稽的粗眉毛：“韦斯莱先生还有事要吩咐我呢，老蒙顿上次没有成功抱住邓布利多大腿，懊悔十多年，这次的机会可千万不能放过！”

小人！

虽然这只是卢平的想法，没有说出口，但他嫌恶的表情，蒙顿格斯却看得一清二楚。

对此，蒙顿格斯一点都不介意。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话一样，在他观念里，他这样的小人物在大人物眼中的定位，就是工具。

谁会要求一件工具有道德、有良知呢？

工具嘛，好用就行了！

果然，当他被卢平带着，幻影移形几次，来到一座麻瓜房屋，又一次见到沃恩·韦斯莱先生。

那位坐在窗前，一手撑着下巴，正思索着什么的尊贵先生，见面第一句就问他：“弗莱奇先生，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有什么用处？”

蒙顿格斯扑到地上，轻轻亲吻沃恩的袍子，谄笑：

“当然是那些您这种高贵大人不屑一顾的蛇鼠之道，先生！”

“说来听听。”

“啊，这是个相当宽泛的话题，老蒙顿只能从您目前的需求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购买和贩卖违禁品，赞美梅林，魔法部列出的违禁品目录一年比一年长，诸如龙血、龙骨、隐形兽皮、人鱼眼泪等等魔药和炼金材料，在魔法部天真又恶毒的法律下，以保护神奇动物的名义彻底垄断它们的销售权，导致有价无市，而我，有渠道弄到它们！”

“又或者，您需要的狼人和吸血鬼，那些稀有的家伙——是的，尊敬的韦斯莱先生，自从您成立wac之后，连能够抓捕的狼人在英格兰都变得稀有了，现在除了格雷伯克那个蠢货的狼人军团还能‘提供’一些货源，就只能去国外抓，我可以凭借多年人脉，帮您组建一支狩猎小队，保证成员都是业务能力高超，又相对有信誉的黑巫师！”

“另外身为一名魔药大师，您的作品在黑市中很畅销，但我得说，那些思路僵化的黑市药店简直白瞎了您的名头，事实上，我就知道很多巫师因为某些原因，非常不方便去黑市购买您的作品……我可以帮您开拓这方面的业务！”

格兰杰家的阁楼，站在角落里“面容愁苦”的卢平，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

连一直一手托腮，不断把玩着一缕记忆银丝的沃恩，都忍不住移开视线，看着矮矮胖胖的蒙顿格斯，面露欣赏：

“令人惊讶的自我推销，弗莱奇先生，我承认，你这几个简单例子，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蒙顿格斯谄笑：“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您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会看到蛇和老鼠才会走的，潮湿阴暗的洞穴呢？”

没有在意他的马屁。

听完蒙顿格斯一番介绍，沃恩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几个例子都很有意思，弗莱奇先生……”

“蒙顿，韦斯莱先生，您可以叫我蒙顿！”蒙顿格斯点头哈腰。

“……好的，蒙顿。”沃恩笑容温和，一点没有几个小时前，用一道魔咒摧毁一栋小楼和6个黑巫师的冷酷：“我有个小小疑问，你熟悉走私渠道吗？”

“当然，尊敬的韦斯莱先生！”

“那么我们假设有这样一种情况——一个英格兰巫师，目前流落在北美，因为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她加入了北美的反对派民间巫师武装，正被北美魔法国会通缉，我想咨询一下，是否有办法通过走私渠道，把她安全从北美带回英格兰？”

北美反对派？

魔法国会通缉？

蒙顿格斯愣了愣，小眼睛眨巴眨巴，小心问道：“请问这位……呃，英格兰巫师，她为什么会被通缉？”

沃恩微笑：“因为她参与袭击伍尔沃斯大楼！”

“……”

呆在角落的卢平，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毕竟是个成年巫师，即使消息再封闭，从没离开过英格兰，也知道伍尔沃斯大楼是北美魔法国会的总部！

而且情况还不止如此。

他们听到沃恩继续说：“她还得罪了北美的一些纯血家族，你们应该知道，这两年北美那边情况很不妙，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与纯血家族之间，因为《国际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律》（一部北美巫师与麻鸡的族群隔离法令，颁布于1790年）而冲突不断，从互相打嘴仗，到发死亡威胁，最终在去年酿成流血事件，很不巧，那位英格兰巫师当时为了保护一个伊法魔尼学生，也在那场流血事件中动手袭击了几位纯血家族成员……”

“……”

蒙顿格斯紧张地抹抹额头：“还，还有吗？”

虽说他也算混迹地下势力的恶棍，但和沃恩“假设”中的那位英格兰女巫一比，突然觉得自己好纯良！

虚假的地下势力分子，也就偷鸡摸狗，搞搞走私。

真实的英格兰女巫，把人家北美官方力量得罪个遍，现在还没死，真是梅林瞎了眼！

所幸，倒也不全是坏消息。

听到蒙顿格斯结结巴巴的询问，沃恩想了想，摇头：“我收到她最后一封信时，她已经暂时结束躲藏，和她加入的民间武装力量蛰伏在一座麻瓜小城里，局面应该好一些了。”

闻言，蒙顿格斯松口气。

他真怕听到对方已经被魔法国会抓住，然后沃恩要求他把人救出来……北美的情况和宽松的英格兰可不一样。

即便在英格兰，想从阿兹卡班救人都属于痴人说梦，更何况火药桶一样的北美？

想了想，蒙顿格斯小心回复道：“尊敬的韦斯莱先生，如果您的朋友……”

“什么我的朋友，假设！”

“呃，假设……假设那位英格兰女巫没有被北美魔法国会抓捕控制的话，我也许有渠道能带回她，但是我得联系那边的合作伙伴，这个……”

沃恩点了点头。

随后，打开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只钱袋，随手甩给蒙顿格斯。

咚的一声，那钱袋沉重地落在蒙顿格斯脚边，清脆的，又颇具分量的声音，顿时令蒙顿格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连忙捡起钱袋。

沃恩说道：“里面有1000金加隆，是你的活动经费，其中500用于你组建一支狼人和吸血鬼的狩猎队，另外500给你打点北美走私渠道，接下来我可能会用的上，够吗？”

“够了！够了！”

蒙顿格斯连连点头。

梅林作证，他什么时候见过上千枚金加隆放在一只钱袋的模样？若非还有点长远打算的理智，为免被大腿看轻，他才勉强按捺住现在就打开钱袋，把里面那些金灿灿的小可爱倒出来狠狠亲一顿的冲动！

沃恩笑眯眯望着蒙顿格斯激动的样子，慢条斯理说道：“亲爱的蒙顿，这只是第一笔经费，跟我久了你就能体会到，我从来都不是个吝啬的人，只要你用心做事，我就不会亏待你。”

被金加隆的声音塞满脑子的蒙顿格斯，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尊敬的，慷慨的韦斯莱先生——”

“但是！”

呼——

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忽然笼罩过来。

没有咒语，没有魔杖的挥舞，察觉到不对的蒙顿格斯只看到沃恩抬起手。

而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突然翻滚着，被那魔法力量拖拽到了沃恩脚边。

沃恩仍然笑眯眯的，温和地看着他：“——但是，我不喜欢低效，更讨厌失望，亲爱的蒙顿，你理解吗？”

与几个小时前，亲眼看着沃恩用一种奇怪的时间魔法，将6个黑巫师活生生“夺”走时间，变成6滩枯骨相同的惊骇，又一次沉甸甸地压在蒙顿格斯心头。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认出了沃恩用的魔法。

最普通不过的“飞来咒”！

然而就是这样烂大街的魔咒，却在对方手中如此出神入化，甚至具备了一些其他魔咒才有的禁锢效果，压制得他连反抗都做不到！

越发衬托的沃恩深不可测！

感受着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一般，随时都可能把他挤成粉碎的压迫感，细密的汗珠在蒙顿格斯额头渗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恐惧，结巴答道：“理理理理解，韦斯莱……先生……”

“很好！去做吧。”

话音落下，那股突如其来的魔法力量悄然消散。

蒙顿格斯跌坐在地，四肢软绵绵的仿佛失去力量，却又不自觉紧绷，那是因恐惧而残留的应激。

他不敢怠慢，赶忙伏下身，再次轻吻沃恩的袍子：“遵命，韦斯莱先生！”

沃恩挥挥手。

蒙顿格斯才爬起身，和不情不愿的卢平告退。

对待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方式。

蒙顿格斯混迹于魔法界的地下社会，那里弱肉强食，以力为尊，所以对待他，单纯的怀柔、利诱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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