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绝非出於佛雷家的仁慈。黑瓦德嘴角著一丝冷酷的笑意,解答了眾人无声的疑问:“这是我们突袭长波堡附近一个效忠神眼联盟的村庄时,从他们的圣堂里“请”来的客人。按照他们的说法,他是一位『光明修士』,不具备战斗技艺的『烈日行者”。”
他一边说著,一边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精钢剑刃在烛光下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芒。
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卡列尔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眾多领主和骑士们一一无不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冷酷的黑瓦德和那沉默的修士之间紧张地巡。
黑瓦德提著剑,一步步走到被士兵牢牢按住的修士面前,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手臂猛地发力,锋利的长剑带著沉闷的破风声,狠狠地刺入了修士的胸膛!
“噗嘴!”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中异常清晰,修士的身体猛地一弓,像一只被钉住的虾米。
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漏气般的“”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但令人心悸的是,他死死咬住了嘴唇,竟没有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只有那压抑到极致的、濒死的喘息在厅內迴荡。
修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隨即像一袋沉重的穀物般向前软倒,额头“咚”地一声磕在冰冷的石地板上。
鲜血迅速从他胸前的创口涌出,在深灰色的袍子上涸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然而,就在这令人室息的寂静中,就在卡列尔几乎要別过脸去,就在艾蒙伯爵发出压抑的惊呼,就在布林登·布莱伍德惊骇地睁大眼晴时一一道纯净、柔和,却带著不容置疑力量的光芒,毫无徵兆地穿透了议事厅高耸的穹顶,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笼罩在濒死的修土身上!
那光芒並不刺眼,却带著一种神圣而温暖的质感,瞬间驱散了壁炉火光也未能消除的厅內阴冷。修士痛苦急促的呼吸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般,猝然消失。
光芒持续了大约三个心跳的时间,然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散无踪。
黑瓦德脸上带著残酷笑意,大步上前,伸出戴著手套的粗糙大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修士沾满冷汗和灰尘的头髮,粗暴地將他从地上拖拽起来,迫使虚弱的修士勉强站立。
接著,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黑瓦德另一只手抓住修士胸前被血浸透的破袍子,“
啦”一声,猛地將其撕开,露出了下方赤裸的胸膛!
“诸神在上—.”不知哪位领主失声低呼。
烛光清晰地映照在修士的皮肤上。那里,本该是一个血肉模糊、足以致命的贯穿伤洞。
然而此刻,除了残留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斑驳血渍,以及袍子上那个清晰的破口,修士的胸膛光滑平整,皮肤完好无损,甚至连一道细微的疤痕都没有留下!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奔流城的议事厅。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啪声,提醒著时间的流逝,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艾蒙·佛雷的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诸神—七层地狱—这这是什么恶魔的法术?!”
布林登·布莱伍德年轻的脸上血色尽褪,他死死盯著修士的胸膛,又猛地抬头看向黑瓦德,嘴唇抿得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轻语厅的莱佛德伯爵,他的家族曾在格雷果·克里冈的屠戮中几乎灭绝。
此刻,他眼中燃烧著刻骨的仇恨,但这仇恨並非针对修士,而是针对黑瓦德展示这种力量的方式。
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卡列尔·凡斯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蔓延至全身。
光明使者.如果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卡列尔毫不怀疑,以刘易·塞里斯展现出的对部下的爱护,黑瓦德·佛雷绝对无法寿终正寢。
他甚至开始为自己的在场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都看清楚了吗?”黑瓦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鬆开抓著修士头髮的手,任由虚弱的修士跟路了一下,被土兵粗暴地架住。
“这就是『烈日行者”的力量!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他刻意顿了顿,让恐惧和震撼在领主们心中发酵。
“不过,”黑瓦德话锋一转,“诸位大人不必绝望。烈日行者,也並非无法战胜的神。”
他绕著修士步,“我们攻破那座村子时,发现了一个关键。这个人的魔力,並非无穷无尽!”
他提高声调,確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眾人耳中。
“当我们最终衝破村民和残余士兵的抵抗,杀进圣堂时,他正忙著给几个重伤的伤兵包扎伤口!根据我们俘虏的伤兵交代,在我们进攻到一半的时候,这位『光明修士”的魔力就已经耗尽了!否则,凭藉他那能让伤口瞬间癒合的本事,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攻破村子的围墙?”
“除此之外,”黑瓦德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慄的残忍笑容。他猛地停下脚步,再次站到修士面前。
这一次,他伸出戴著铁护手的粗糙手指,狠狠捏住了修士的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
“在把他押回蓝波堡的路上,这位虔诚的光明使者,可没閒著。他一直在用他们那套『眾生平等”、『推翻贵族”的恶毒教义,碟不休地试图玷污我的耳朵!”
黑瓦德的声音充满了厌烦和恶意,“怎么打他,他都能很快恢復,烦人得很。所以,我们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修士被迫张开的嘴里,赫然可见半截断舌!他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鸣咽,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深切的痛苦和屈辱。
“结果,我们得到了一个惊喜的发现!”黑瓦德的声音带著一种变態般的兴奋,“他们无法让断掉的肢体重新长出来!”
为了进一步证明,他又粗暴地撩开了修士凌乱航脏的头髮。
这一次,连吉娜夫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修士的左侧,一只耳朵被齐根割掉,而在他的右眼位置,则是一个空洞洞的眼眶。
眼皮无力地查拉著,露出里面深陷的、失去光泽的恐怖凹陷。显然,那颗眼球是被人生生挖去的!
“嘶一一”议事厅內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卡列尔闭上了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黑瓦德的残忍远超他的想像。这已经不是战爭行为,
而是虐俘,是褻瀆!
他几乎能感受到空气中瀰漫开来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黑瓦德展示力量的同时,不仅没有真正削弱烈日行者的威胁,反而可能激怒了一个拥有恐怖力量的敌人。
围观的领主们,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很快便无法抑制地交头接耳起来。低沉的议论声如同无数只蜜蜂在厅內喻鸣,充满了恐惧、疑虑、愤怒以及一丝对那诡异力量的贪婪。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议论声快要失控时,吉娜·兰尼斯特夫人终於开口了,“够了,黑瓦德。”
赫兰·海伊立刻示意士兵將几乎虚脱、饱受摧残的修士拖了下去。
修士那只仅存的、空洞麻木的眼晴在离开大厅前最后扫过眾人,那眼神中的怨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让几个领主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吉娜夫人深吸一口气:“如果神眼联盟-如果刘易·塞里斯魔下,真的拥有相当数量的、具备如此——能力的战土,”她谨慎地选择著措辞,“那么,黑瓦德爵士的担忧並非全无道理。这的確是我们无法忽视的威胁。”
“然而,”她话锋一转,“河间地如今的守护者,是国王陛下亲自册封的赫伦堡公爵,培提尔·贝里席大人。贸然行动,不仅师出无名,更可能被视为对王领守护权威的挑战,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她看向黑瓦德,眼神带著深意,“因此,我建议,立刻派出最得力的使者,携带我们今天所见所闻的详细报告,前往赫伦堡面见小指头大人。我们必须说服他,以河间地守护的名义,正式组织对神眼联盟的征討。这才是名正言顺、合乎法理之道。”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布莱伍德、派柏、莱佛德等河间地本土贵族。
“同时,在座的诸位大人,必须放下过往的纷爭与嫌隙,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儘可能多地召集盟友。我们需要集结一支足以碾压对方主力的庞大军队!所有能爭取的力量都要爭取。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场小规模的衝突,而是一场彻底的、决定性的歼灭战!唯有如此,才能一劳永逸地剷除这个毒瘤,恢復河间地的秩序与安寧。”
黑瓦德·佛雷听著吉娜夫人条理清晰的安排,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绽放出狂喜的笑容。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了起来。
“哈哈哈!好!说得好,吉娜夫人!你才应该是河间地真正的守护者,奔流城当之无愧的女公爵!培提尔·贝里席?那个靠著阴谋诡计爬上来的跳蚤窝杂种,他懂什么河间地?他凭什么坐在赫伦堡发號施令?只有你,夫人,只有流淌著凯岩城黄金血脉的你,才配领导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