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在微薄曦光里幽幽泛著冷光,刀枪如林,静默中透出令人胆寒的森然杀气。
王豹!
李锦瞳孔一皱,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副將,怎么敢派兵围攻李府的啊!
哐当!
一声暴烈的巨响撕破了死寂。
府邸大门在重击之下轰然向內倒塌。
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整个府邸都隨之震动起来。
惊惧的尖叫瞬间炸开,府內霎时如同滚水泼入油锅。
“王豹,你什么意思!”
穿著小衣的李锦跑出房间,对著王豹破口大骂:“你这个混帐!”
“竟然派兵围攻我李府,不知道我表姐是庆阳王妃吗!”
“我这就叫人通知小王爷,把你们全都杀了!”
裹挟著铁甲碰撞的冰冷金属声,身后的黑骑踏著整齐沉重的步伐汹涌而入。
李锦看向那为首的將领甲冑鲜明,脸色铁青,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庆阳王妃?”
“很了不起吗?”
陆沉舟的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齿寒的“咔咔”声。
每一步都像碾在人的神经之上。
“搜!”
“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听到陆沉舟发话,眾將士如饿狼扑食,再无犹豫。
粗蛮地推开阻拦的下人,直扑各处厅堂、厢房。
家僕们惊惶地逃窜,有人惨叫著倒下,雕的门窗上绽开刺目的血。
李锦浑身发冷,指尖麻木,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们闯进房间。
而自己,正被两名官兵押著动弹不得。
名贵的紫檀木案几被掀翻,瓷器玉器清脆的碎裂声此起彼伏,李锦的心都碎了。
“爹!娘!”
稚嫩的哭喊声尖锐地响彻上空。
陆沉舟循声望去,只见李锦八岁的幼子,正被一名兵士粗暴地拽著手臂。
孩子只穿著单薄的中衣,小脸煞白,惊恐地大哭挣扎。
小小的身体悬在空中无助地踢蹬著。
“我的儿!”
大夫人悽厉的哭喊划破空气,如濒死的鸟鸣,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却被另一名士兵用刀鞘狠狠格开,踉蹌著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她挣扎著抬头,额角撞破,鬢髮散乱。
一缕刺目的鲜血蜿蜒而下,映著绝望的脸颊。
“志儿,志儿!”
“你们这群畜生!”
被押著的李锦咆哮著。
王豹听得耳烦,直接给了他肚子一拳。
“你们不得好死!”
李锦声音带著血沫,破碎不堪,双眼紧紧盯著坐在凳子上一副看戏的陆沉舟。
“陆將军。”
王浩然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
看著李府中混乱的场景心头一颤,连忙快步赶到了陆沉舟的身边。
“陆將军,何以至此啊?”
“这李府虽然是门阀氏族,但好在也在賑灾中出了一份力,不至於抄家吧!”
他没有背景,得罪了庆阳王妃那就是死路一条。
陆沉舟又是小王爷麾下的人,说到底最后背锅的,还是他这个县令!
事到如今,他怎能不慌!
“將军!”
哐当。
几位官兵將一些兵器和盔甲丟在了地上。
“这是从李府搜出来的!”
陆沉舟对著王浩然挑了挑眉头:“私藏甲冑,意图谋反。”
“王县令,这个理由,够不够?”
李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定睛一看,那些盔甲根本不是他的。
这分明就是污衊!
“王大人,他在污衊我!”
“刀是我的,我承认。我府上的护院备些刀,很正常吧!”
“那些盔甲根本不是我的!”
陆沉舟抬头看向了他,嘴里满是玩味:“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了?”
“子虚乌有,这个本事,你应该比我还擅长吧?”
李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因为昨天,他就是以这样的由头去招惹王豹。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商贾,哪有本事打造盔甲。依我看,就是你存心污衊。”
陆沉舟笑了:“我污衊你?”
“你看看我士兵下的盔甲清一色的,这样的盔甲本將军可是从来没见过。”
“再说了,这种盔甲一看就是水货。”
“你觉得本將军很閒吗?派人去打造这毫无用处的东西。”
王浩然看了陆沉舟身上的甲冑,又看了看地上的甲冑。
孰好孰坏,他一眼就能分得清。
但是理智告诉他,李锦根本没胆子打造盔甲。
他表姐都是庆阳王妃了,你说图什么,图被诛九族吗?
可眼下人证物证。
还有陆沉舟全副武装的亲卫,这件事想不变成谋反都难了。
一个士兵抱来沉重的紫檀木匣,用力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匣盖被震开。
里面滚落出成堆的金锭、明珠、玉器.....还有厚厚一叠盖著鲜红官印的地契房契。
那刺目的宝光和鲜红的印鑑,在满室狼藉中显得格外刺眼。
陆沉舟隨手拿起一张房契,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誚。
“哦?李锦这么有钱啊,清河群附近都是你的田產。”
“这块地,那不是隶属官府的吗?王县令,您不妨也来瞧瞧真偽。”
王浩然好奇地接过。
我草,县衙都是你家的。
那老子还当什么官。
一看盖章和签字,赫然是上任县令陈尚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