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身子,降低重心摆出了迎战的姿態,远野志贵死死盯著前方的杀人鬼,道:“你到底是什么?”
无法认同对方,无法面对对方,若有什么是能够用噩梦来形容的话,面前就是最大的噩梦吧。
“那种事情我可不知道。”
摆出同样姿势的七夜志贵轻笑:“怀抱无益的烦闷只会在黄泉路上迷失,正因如此才应在临死之前一无所知,你须如此一一当然,就连我也一样。”
隨著话音的彻底落下,七夜志贵便一跃而起,那是既像贴著水面飞行的石片,又像是矮小且迅捷的野兽一般的跳跃。
眨眼间的靠近,挥出的短刀准確的迫近著颈部。
完全来不及闪避,於是用自己的短刀盪开对方的刀並顺势挥过去,並非是迴避而是迎击,这也可以说是几度穿梭修罗场所锻链出的经验吧。
但比起经验,对方掌握的更多。
由於之前的跳跃,在恢復体势方面七夜志贵处於压倒性的劣势,此时是远野志贵占据了上风。
將挥到外围的手將短刀改为逆握,迅速向內侧带回,目光是那傢伙毫无防备的背后,
穿过肋骨的缝隙,將其心臟刺穿!
踏。
在攻击命中前的瞬间,目標消失了。
意识到这点的远野志贵止住回拖的手腕,目光追著杀人鬼的背影而去,那傢伙一一以堪称奇异的敏捷跳到了远野志贵的侧面。
其重心被压低到了伏在地面上的双手之间,无视人类运动能力向侧方向运动的瞬间移动技术就如同蜘蛛,不,如同敏捷的野兽一般。
继续追击。
猛然扭转身体的少年,用短刀横扫,然而这不过是徒劳。
向著伏低到腰部以下的七夜志贵颈部挥去的短刀,却从七夜志贵的头上掠过,在这一闪之间,重心已经比远野志贵膝盖还要低下的七夜,眼光捕捉到了远野的颈部。
令人胆寒的寒意从脊背流过,远野志贵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呼吸以后的未来。
即是自己头颅被斩落后的情景。
正如预计的那样,短刀从下方如同箭一般刺上来。
这一击,无从迴避。
在当前的体势下就连转一下头都做不到,为此,便將已经伸到外围的手臂拉回颈部边当做护盾。
噗。
隨著短刀贯穿了右臂,远野志贵似乎还听到了对方不满的咂舌,隨即將贯穿右臂的短刀抽了回去。
在这个空隙中,远野志贵用左手从使不上劲的右手中接过短刀,重新摆好架势。
月光奔涌袭来,一瞬之间对方的短刀接连放出了三次刺突,但都被远野志贵用短刀盪开。
也许是判断近距离的攻防中无利可图,七夜志贵以奇异的步伐拉开了距离,明明没有交替移动的脚步却仍然在瞬间退到了远处,这情况简直与蜘蛛无异。
在远野志贵看来,就好像不是七夜志贵而是他远野志贵连同脚下的地面一同退开似的如此奇特的移动模式,这种行动模式-
身体能够適应的话还勉强可以应付,若换做陌生人来做七夜的对手,只怕第一招就已经被取下首级了。
“真是了不得啊。”
缓缓抬高重心起身的七夜志贵淡淡说道:“锻链所得之技无过乎瓦砾之塔,若非不断予以巩固即崩解於瞬间,虽受如此教诲一一未曾想,竟会墮落至如此地步。”
七夜志贵手中的短刀迴转,將刀柄移至上方,用手指夹住刀刃。
“应该消失掉的人果然是你,正因为自己存在,所以余下外的自己便无法存在。”
七夜如此说著,对於这个观点,远野志贵非常认同。
七夜即是远野,所以有著和他相同的思考方式也理所当然的。
“...不错,也就是说,存在於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便是对方了啊。”
“啊啊,存在著除我之外的我便会產生矛盾。”
这是当然的。
因此一“因此,你就死在这里吧。”
就在彼此抱有同样想法的瞬间,所有的一切也落下了惟幕。
七夜志贵的手臂扬起,那无疑是投掷的动作。
已经读出这点的远野志贵確信无疑,
双方的武器只有一柄,只要能够弹开对方投掷而来的刀,便等同於自身的胜利。
【——极死—一】
七夜如此宣告著,扬在半空中的手向侧方移动起来,许是为了在这一击中扣入必杀的威力,毫不压抑的舞动手腕的力道,竟是顺手背对著远野志贵。
在远野志贵的注视下,七夜志贵犹如陀螺般反转起来,在那一刻,刀光破空飞来。
正当远野志贵確认凶器的轨跡,判断出有十二分把握能够將其弹开之际,也確认到了在掷出短刀时一跃而起的七夜志贵的身影。
什么?
这是某种杂技吗?
少年心底第一时间浮现了如此的困惑,
七夜志贵如同舞动在月夜中,背对著他跃向空中,头朝下脚朝上,倒立著划过夜空。
以噩梦般的速度,与掷出的短刀同时向他袭来。
注意到这一幕的同时,远野志贵也已得到结论。
如果被高速飞来的短刀命中,不止心臟,只怕连所有內臟都会被震出来,不弹开短刀就意味著死亡。
可选择弹开短刀,自身会在弹开短刀的同时因衝击力而动摇,被那倒跃在半空的七夜摘下头颅。
啊啊,原本如同怪物般的移动方式,至此刻却如同奇蹟一般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