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蛟舫轰隆隆撞碎江边巨石,赵晏撑起玄色披风卷著微末疾步滚进马车。
蹬车的脚骤然一滑,怀中人瞬间绷紧的身躯令他青筋直跳。
申临风手中摺扇不知已然何时遗失,“王爷別急,只是寻常箭伤,要不了性命。”
赵晏青筋遍布的手撕开后肩粗衣,汩汩冒血的伤口处淤黑一片,青紫正向四周快速蔓延。
申临风瞳孔皱缩,“有毒?”
卫驍掀帘时惊觉呼吸倒转,他奉命伏击,待那人射出毒箭蜂拥而上,本是记掛王爷安危,可中箭的人怎么是她?
她口唇青紫面色惨白,分明是中毒徵兆。
赵晏扯断腰间螭纹玉佩砸过去,“去请周济安!”玉佩精准砸在卫驍额头,“太医院若敢拦…”
“属下明白!”卫驍攥紧玉佩上残留的潮湿,纵马撞上长街,马儿发出尖厉嘶鸣,直奔皇宫而去。
金顶马车朝锦澜王府一路飞驰,车上不停传来瓷器碎裂声,申临风看见赵晏捏碎了暗格里所有药瓶。
他將人侧靠向软枕,徒手掰断箭尾,双手满是黑色污血,却还在將药粉不要命地撒在伤口上。
申临风上前扣住微颤的手腕,“血里混了毒,王爷该顾全自己!”
赵晏斜劈在他肩头,大力將申临风卷向车壁,金顶马车被这力道带得险些翻倒,南疆汗血撕著气阵阵悲鸣。
沁水阁臥房的垂帘被赵晏袍角卷得錚錚脆响,他踹翻百鸟屏风將人平放在虎皮榻上,后背垫个软枕,以免箭尖挪动崩裂伤口。
周济安被卫驍扯著摔在地上,手里还捏著根未收的银针。
他顿觉天旋地转,方才他好生在太医院整理器物,突然被卫驍拎著衣领薅出宫门,他被倒悬在马鞍上一路疾驰,五臟六腑几乎都要顛出喉头。
周济安颤巍巍上前时脚下疲软,待真正看清伤口忽骇然倒退,“蚀骨…”
赵晏坐在榻边阴沉如水,老太医后腰抵住侍卫手中坚硬的剑柄时,身上一片战慄。
他抹一把冷汗取出银针,“此毒煞是难缠,老臣需要时间调配解药,可若日落前毒素不清,这…”
他看了看塌上人的粗麻灰衣,心中稍定。原来只是个丫鬟,“这位姑娘只怕活不过今晚。”
赵晏抽出卫驍佩剑劈断黄梨案几,木屑飞溅中掐住周济安脖颈,“半个时辰內吊不住她的命,本王就剜了周府二十八口人的心肝。”
“是、是!”周济安点头时乌纱帽滚落在地,“皇后宫中有一株龙血灵芝,定能让这姑娘撑到解药製成之时。只是那灵芝十分宝贝,皇后恐怕…”
他盯著赵晏阴沉的面色將后半句话生生吞入了腹中。
皇后恐怕不会拿来救一个小小婢女。
钱嬤嬤忽然衝进来踉蹌著扑到榻边,颤抖的帕子去接微末嘴角黑血,“不省心的丫头头…这又是怎么了?”
她扯下脖间褪色的平安符塞进微末半开的手中,將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让老奴去求药!豁出这条命也要…”
“你守著她。”赵晏將掌心黑血拭净,转向周济安,“本王回来前她若死了,你就跟著陪葬。”
周济安全身一抖,只道这位锦澜王在先帝故去时也不曾这般穷凶极恶,此婢女究竟是谁…
…
仁明殿內,皇后正倚在嵌满南珠的凤座上品茶,小宫女跌撞来报,“娘娘,锦澜王径直朝著殿內来了!”
皇后手中白玉杯盖咣当掉在茶盏上,“你说谁?”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玄色身影大步而来,身侧碎步追著个通传太监,“王爷不可,奴才得先去通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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