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国公府来了位表姑娘,国公府为了给她接风洗尘,也为了將她介绍给京都的达官显贵,特意设了一场宴席。
初夏的天,微风不燥,鸟雀在枝头啾鸣。
国公府东院,一场蹴鞠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著。
庭院中央立有三丈高的竹竿,上设风流眼,两方各有十二人。
这群锦袍玉带的公子哥將衣角塞到腰间,个个卯足了劲儿爭胜,不为別的,庭院廊廡下站满了贵女,他们可不想输了丟人。
“小公爷又进了一球?!”
“侥倖!肯定是侥倖!”
趋於陆潜在京都的恶劣名声,在场贵女都重金赌他输,眼看著陆潜一连进了好几个球,贵女们嚇得容失色。
陆妤挽著自家表姐的胳膊,纳闷道:“他今日莫不是吃了什么药,竟然踢得这么准?”
宋令仪没说话,在一片哀嘆声中看向话题人物。
少年在蹴鞠场上意气风发,身姿灵活地避过几个人的阻拦,將球精准踢入风流眼。
场上喝彩声霎时响起。
锦袍少年喘著粗气,抬袖擦了擦下頜的热汗,那双瑞凤眼不著痕跡地看向廊廡,在一眾枝招展的贵女中,精准寻到那抹緗色。
二人视线相接。
陆潜薄唇微勾,挑了下眉梢,无声挑衅。
“……”无聊。
宋令仪暗自翻了个白眼,对身旁的陆妤说:“阿妤,我还要去外祖母那边,就不看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不了,表姐你先去吧,我过会儿再去找你。”陆妤可捨不得走,她两边都下了注,肯定要看到最后。
今日的陆潜一反常態,踢得格外激进,敌方想进球都难。廊廡下的贵女们看得春心萌动,渐渐响起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宋令仪柳眉微蹙,只想捂住耳朵逃离。
“行吧,那我走了。”
她艰难挤出人群,往园方向去。
今日来国公府赴宴的宾客不少,大臣贵妇们在前院寒暄,贵女和公子哥儿基本都聚在了东院围观蹴鞠比赛。
一想到这场比赛,宋令仪心头就鬱闷得很。
也不知陆潜昨夜吃错了什么药,非得缠著她赌,说只要他贏了比赛,就答应他一件事。死缠烂打之下,她无奈答应了。
反正答应是一回事,履不履行是另一回事。这人一向不著调,万一提些无理的要求,譬如让她离开京都,她总不可能真的走吧。
去找外祖母只是藉口而已,胜局已定,宋令仪可不想留在那儿看他耀武扬威。
宋令仪嘆了口气,沿著碎石小道低头漫步,脚尖踹著一颗稍大一点的石子往前滚。也不知走了多久,忽闻前方传来一声轻呼,“令仪。”
她闻声抬头,乍见有一人站在凉亭栏杆边。
虚目细看,那人身姿修长,气质清贵雅致,赫然就是多日不见的裴昭。
“鉴之哥哥?”
心头的窒闷一扫而空,宋令仪笑容满面朝凉亭走,直至站在裴昭面前,恍然想起教习嬤嬤的教导,端正仪態,敛衽屈膝行礼。
“看你闷闷不乐,发生什么事儿了么?”裴昭问。
“还不是小白……”话说得太快,意识到背后说人坏话不太礼貌,宋令仪话头一转,摇头道,“没什么,適才在看表哥他们蹴鞠,太吵了,就出来透口气。”
听阿妤表妹说,裴昭是世族出身的贵公子,应该会喜欢知书达理的女子,她可不能给人留坏印象。
裴昭笑了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有人欺负你了呢。”
“谁能欺负我啊。”宋令仪眸光似水,语气轻软,“回京都这么久,还没机会感谢你和连鹤他们护送我入京呢,今日可算见到你…们了。”
“不必言谢。陆老夫人缠绵病榻,作为晚辈,替她老人家分忧,本就是分內之事。”裴昭態度客气,清雋面庞始终带著温润浅笑。
心口像是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宋令仪羞涩垂头。
二人寒暄了一阵,气氛和谐。
陆潜寻来时,正好看见少女站在另一个男人身侧言笑晏晏,这一幕犹如淬了毒的箭,刺入他的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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