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抬头看向窗外。
廊廡明灭的烛火映照在陆潜的脸上,他身量很高,胳膊撑在窗台上,脊背微弯,散散淡淡的样子。
“听陆妤说你爱吃,趁著铺子还没关门,骑马去城南买的,还热乎著呢。”
“……”宋令仪迟疑不定。
国公府离这家糕点铺子可远了,骑马来回都得一个时辰。
小白脸会这么好心,专门去买她爱吃的糕点?
“你不会在糕点里下毒了吧?”
陆潜眉眼一沉,伸手就要拿回那碟糕点,“不吃就算了,我拿去餵陆妤。”
“別。”
宋令仪眼疾手快地挪开那碟糕点,顺手拿起一块咬了口,口感软糯,枣香味浓,没有夹带私货。
虽不知小白脸为何突然改性,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她懂。
“你昨晚要我答应你的事,说来听听唄。”
只是听听,答不答应得另说。
陆潜轻扯嘴角,笑了一声:“说了也行,不过你不许生气。”
一般这么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宋令仪蹙眉,把手里剩的半块糕点放回碟子里,“那我不听了。”
倚在窗边的少年可不管那么多,转头就进了主屋,径直坐在软榻另一端。芝兰苑的侍婢们不敢得罪小霸王,挤在屋檐下观察局势,只要有半点不对劲,立马就去搬救兵。
情况突然,宋令仪匆忙收起摆在案几上的话本子,藏到身后,质问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怎能擅自进来?”
陆潜肆意妄为惯了,舌尖抵著牙齿哼笑,“整个国公府都是我的,我要去哪儿,谁管得了?”
“……”宋令仪眉头拧得愈深。
得。
又惹生气了。
陆潜起身回到主屋门口,像模像样地敲了敲门,拖长腔调:“尊贵的宋大小姐,我可以进来坐会儿吗?”
宋令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大发慈悲道:“进来吧。”
得到允许,陆潜勾了勾唇角,抬步进屋,坐到適才坐的位置,视线瞥过碟子里吃到一半的糕点。
“糕点也都吃过了,答应的事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他刻意沉了脸色,眉眼凝沉眼瞼下拉。
“……大不了我明日买新的还你嘛。”宋令仪轻鼓著脸。
“不行。”
宋令仪没辙,深吸口气:“好吧,那你说来听听。”
“我要你离裴昭远点儿。”陆潜微挑眉骨。
见他不像在开玩笑,宋令仪立马冷了脸色,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
“我知道你和鉴之哥哥不对付,但你是你,我是我,凭什么我要为你的喜好买单?”
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陆潜也不恼,屈指轻轻叩了叩案几,扯唇轻笑:“好啊,那就换一个。”
“你白日不是叫裴昭『哥哥』,叫得很亲很顺口么,我也是你哥哥,怎不见你那般亲昵唤我?”
闻言,宋令仪怔愣看著他,眼睛一点点圆睁。
这人真是吃错药了吧!
“我刚进国公府的时候,你不待见我,连洗尘宴都不来,我可没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
陆潜敛眸沉默。
一开始听说表妹找回来了,他確实是抱著排斥的心態,
姑母为了一个穷酸举子,得罪祖父,气病祖母,还与家里断绝关係。
他自幼养在祖母膝下,知道她老人家有多想念姑母。本以为那举子有能耐,结果在淮州城干了那么多,也就是个校尉。而且姑母一家去了淮州城那么多年,未回京都看望过一次,一朝落魄,倒想起来京都投奔了……
可洗尘宴那夜,在园长廊见到传闻中的表妹时,他表面不在意,其实心態早已发生了改变,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喜欢上了她,甚至在意起她的一举一动。
烛火跃动在那双浅色瞳孔里,陆潜看著她,目光深沉而专注,“之前是我不对,我知道我性子不太好,爱发脾气,爱懟人,说话做事很自我。”
“你不喜欢,我今天就开始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