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著萧拂玉在他胸口刻下了一个『贱』字。
这个字並非浮於皮上,而是一笔一划都深可见血,边缘卷出碎肉,甚至字上那一点,仅差一毫就要刺到心臟。
鲜血顺著胸口不断往外淌,季缨脸上血色尽失,苍白如死人。
“这个字,很適合你,”萧拂玉打量片刻,不由弯眼笑了起来,隨手丟掉手里的剑。
季缨抬头,望著天子眸底毫不掩饰的恶意,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再敢让朕知道你又做了什么犯贱的事,朕就命人脱了你的衣裳,用狗链子牵著你去游街,”萧拂玉拍了拍他没有巴掌印的左脸,“季卿如此清高,应该不想在其他男人面前丟人吧?”
“……”
“朕不会隨意杀死一条好用的狗,但不代表朕就不觉得你噁心,朕不管你府里还有多少冒犯朕的画,都给朕烧乾净,明日朕会让驍翎卫彻查,”萧拂玉身子后撤,倚回榻上,“滚。”
季缨穿好衣裳咬牙站起身,步伐虚浮,失魂落魄,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养心殿的。
心口的字在发烫,在发痛,在时时刻刻提醒他,在他迷恋天子刺字的痛感时,他的天子有多么厌恶他。
季缨身形晃荡,眼看宫门近在面前,他眼前发黑,倏然倒地晕死过去。
胸口的血透过衣裳,滴到宫道的地板上,渐渐匯聚成一小滩血泊。
……
次日清早,来福前来稟报时,萧拂玉才知季缨晕倒在宫门口的事。
“听说伤得很重,禁卫军把他抬去了太医院,此刻还没醒呢。”来福神色复杂。
从前他最看好的便是忠心耿耿的季统领,谁知这廝如此糊涂,做出这等事来。
他们这位陛下最看重的便是天子威严,但凡冒犯,能有什么下场,被天子厌弃已是必然。
不是谁都有沈招这么好的福气。
“朕知道了,”萧拂玉走到窗边,取下鹰隼送来的信笺,並不在意,只低头看信,渐渐勾起唇角。
『臣又到尧州境內了。这尧州摊子上的点心了臣五百钱,还难吃得要命!害得臣没体己了,臣又不得不过生辰了。』末尾画了一只火冒三丈咬牙抓狂的大狗。
“来福,取朕的笔墨来。”
来福將季缨的事拋之脑后,忙呈来笔墨,立在一旁看陛下大手一挥,写下一个——
『哦。』
“陛下,您忘记画猫了。”来福下意识提醒道。
“不画,”萧拂玉冷哼,“休想朕次次都如他的意。”
来福諂媚附和:“陛下圣明。”
萧拂玉丟了笔,上早朝去了。
他並未將沈招信中所说过生辰的话放在心上,再加上有时政务忙起来,他乾脆歇在了御书房,即便那鹰日日都来,他也只是隔几日才回一次信,有时是『嗯』,有时是『哦』,后面男人觉得他写的字太敷衍,字字泣血质问他是不是有了其他野男人,若是安抚不好怕是明日就要跑回上云京来捉姦,萧拂玉便將回信改成了——
『朕已阅,无其他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