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陛下如此重视与青睞。
足以证明你撑得起大明这片未来……
耳边响起如此郑重的一席话,夏原吉还被傅友文扶著的双手都僵住了,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位尚书大人……”
“对我……”
“並没有任何敌意!?”
纵然他顷刻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这是夏原吉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里的,唯一一个清晰的念头。
对一个猝然出现、具有巨大潜在威胁的后起之秀没有任何敌意——按照一般常规的道理来讲,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夏原吉就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方这份心意。
而看著面前这位老者的目光。
夏原吉原本在肚子里打好的好多个版本的腹稿,顿时没一个能用得上的了。
脑子宕机了好一会儿。
这才略显一丝木訥地后退一步,又是一揖到底,声音有些惶恐地道:“不敢当!“大明这片未来”……傅大人这话太沉、太重了!学生年纪轻、资歷浅,万不敢当吶!”
虽然他从面上来说,不管怎样都不能隨意应承下傅友文这句话,得讲这样的漂亮客套话。
可实际上来说,他这话的確是真心实意,不带掺假的。
不是夏原吉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而是这话太大了。
他实在不明白,傅友文堂堂一个户部尚书、朝中重臣,族中又有颖国公这等功勋武將,为何要对他一个普通学生,把话说得这么好。
与此同时。
此间其他三人也都各自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的样子。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打法,谁都始料未及。林承轩自然是暂且替夏原吉鬆了口气,可一直在暗搓搓攛掇来攛掇去的郁新和古朴就完全傻眼了……
“不是?之前那么多功夫,全特么白做了?”
“这傅大人……是累糊涂了?还是老糊涂了?”
“今天陛下放了个普通学生在你户部任三把手的位置,你一点芥蒂和反应没有,所说所做……更相当於说:来,老夫这个位置等著你坐……”
“傅大人这到底在干什么?葫芦里卖什么药的?!”
“……”
此刻,郁新和古朴二人交换著眼神,各自心里都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对傅友文这个积极进步的顶头上司大为不解。
而傅友文这边。
则是直接忽略了其他人,笑吟吟踏前一步,再次將夏原吉扶起身来,道:“哪里就不敢当了?”
他的语气里带著篤定,甚至还有些怪责夏原吉过于谦逊、过於妄自菲薄的意味。
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傅友文都是相信朱允熥的,好说歹说的,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也被陛下隔三差五提溜起来嚇一顿的,陛下的脾气秉性,自己也算得是最了解的几个人之一了。
更何况。
当初秦王、晋王谋逆案之后,朱允熥趁机取消了这两个藩王藩號,又对山西、陕西两省的主要官员进行一大波清洗,安排自己人手的时候……
傅友文是看到了朱允熥安排官员时,心思有多谨慎和縝密?而当时朱允熥对他、詹徽、刘三吾三个人又是如何敲打提防的,傅友文也是亲歷。
陛下手里的实权官职能隨隨便便给出去么?
绝不可能!
而在这个基础上。
他的讚誉和示好,同时也自然而然带著些投资未来的心思:人人都质疑你、不看好你的时候,我傅友文就看好你、对你寄予厚望……日后你发达了,怎么都得记著我这份情吧?
也是因为这些考虑,此刻傅友文格外认真:“夏维喆,你当得,你必然当得!”一边说著,还一边颇为亲近地拍了拍夏原吉的手背。
看到傅友文对夏原吉如此情真意切的示好。
郁新和古朴是真绷不住了。
“傅大人……你这……”郁新紧蹙著眉头,一脸不解地开口,似是急著想说点什么,可话出了口,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適了。
傅友文带著褶皱和斑点的手还兀自搭在夏原吉手上。
便转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郁新,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样,语气寻常地问道:“嗯?郁大人唤老夫何事?”
郁新嘴唇囁嚅了一下。
终究还是挫败地摇了摇头,隨便搪塞了个藉口:“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明日再说也无妨。”
他们这些暗戳戳的心思本就不適合挑明,现在大家都在场,而且还都是聪明人,挑拨攛掇的话都不好多说。
这让郁新和古朴二人……
好像当场吃了坨屎还不让吐出来一样。
“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再说罢。”傅友文平静地应了一句,隨后目光便再次落在了夏原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他的未来投资了:“很好!真好!”
说完,他的目光又越过夏原吉,看向敞开著的公房门外,吩咐道:“还不快些把新泡好的茶水奉上来?多准备些可口不腻的点心,也一併奉上来!”
看到这情形。
夏原吉虽然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一头雾水。
可是,人总都是希望被人认可,希望自己的光芒落到旁人眼里,希望自己的才华被人看到的。
傅友文如此真情实感,作为堂堂的户部堂首,正二品大员,又是老国公傅友德的亲兄……对他一个家世落寞的国子监学子如此礼遇和重视,甚至两次亲自相扶……
夏原吉心里不由涌上一阵热流,眼中都闪烁著些许晶莹,动容道:“承蒙陛下厚爱,也承蒙傅大人对学生的信任,夏原吉只愿以余生相报陛下、相报大明!”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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