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儿?”
东跨院的僕人,她一清二楚。
尤其是能靠近书房的男僕,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清,她岂会认错。
“啊——”
她嚇得大喊一声。
栓儿是贾赦的心腹僕人,他一定不会给她保密的,甚至还会立刻告密。
她嚇得心臟都要跳出来。
眼前一闪,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眼睛一亮:“快追,被发现了。”
一脸焦急。
出现之人,正是孙绍祖,他还没有走远,听到邢夫人的喊叫,立马掉头回来了。
“是谁?”
孙绍祖没有慌张,拉著她回了屋子,冷静的问。
邢夫人浑身都在颤抖:“是栓儿,是栓儿。”
孙绍祖暗道一声:“是他?”
此仆在他第一次上门时,横加阻挠,更是说了许多过分的话,事后他中举后上门,狠狠借著声势,当眾修理了对方。
“如果是他,那就没办法了。”
两人可以说有深仇大恨,自然不会替他保密。
邢夫人听了,一下瘫在了椅子上:“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惶恐不安,六神无主。
孙绍祖拉著她的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別怕,有我呢。”
想了想,他说:“这事你暂当没有发生,我回去想想办法。”
见她还是一脸惊慌,对著她笑了笑:“没事,这事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一个僕人的话,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邢夫人提醒他:“可,可他是栓儿,是他的心腹。”
孙绍祖给她打气:“放心,你是大太太,身份尊贵,我是乡试第三名,他就算怀疑,一时也不敢妄动的。”
听到这里,邢夫人总算鬆了口气:“那你要快点,我怕。”
她就在这里,最危险的就是她自己。
她又深知贾赦的混帐为人,那是情绪上头,什么都不顾的人。
分开后,孙绍祖疾走几步,出了东跨院,直奔孙府而去。
可不等他多喘两口气,一脸铁青的贾璉紧隨而至。
“爷?璉二爷已经进门了,是让他到书房,还是正厅?”
小安刚才稟报贾璉登门后,没有得到孙绍祖往常一般的回应,这才催了一句。
“去书房。”
孙绍祖吩咐之后,告诉身边的邢岫烟:“这800两银票,和之前的3600两放在一起。”
之前卖掉古扇,得了4600两,他將1000两放入府里的库中,归贾迎春管理。
剩余的3600两,都放在了邢岫烟的房里。
“爷,这些天,银子来的有点快啊。”
邢岫烟不无担心。
她可是在旧院子待过的人,知道孙府的经济窘境。
孙绍祖无心解释,挥了挥手:“这事你就別管了,只替我管好银子即可。”
说完让她伺候著洗把脸,直奔书房而去。
孙府,书房。
贾璉脸若冰霜。
他就坐在座位上,看见孙绍祖进来,也不起身。
“哈哈,璉二哥,你怎么来了?”
孙绍祖一脸欢喜,按照往常,说出了欢迎的话。
“璉二爷来了,你们就这么伺候的?还不换好茶?”
倒茶的丫鬟是贾迎春身边的翠墨,听了这话,暗暗瘪嘴:“爷何尝拿好茶招待过璉二爷?”
走回正屋,从绣橘那里,要了一封好茶。
在翠墨浸泡的时候,孙绍祖特意介绍:“璉二哥,这可是周解元家里的好茶,前几天我去他家,好不容易要了一点,你尝尝怎么样?”
贾璉早就不耐烦了,本想直接发难,听了解元的名號,只好暂缓。
喝了一口,轻轻回味。
“这就是周翰林家的好茶?果真回味无穷。”
翰林有许多,但翰林学士只有一人,正是周庭父亲周墉。
说起这个名头,贾璉也不得不心里嘀咕两句:
“哼,他一定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这才拿出周翰林家的好茶,特意告知我,让我心里忌惮。”
他不是笨人,只是媳妇王熙凤太过精明,显得他有些木。
但其实他在贾府外面,还是十分吃的开的。
两人喝了茶,冰冷的气氛,终於回暖了一些。
孙绍祖这才问他:“璉二哥,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要事?”
天色渐晚,可不是上门拜访的好时间。
贾璉眉头重新皱起来,想了想,不知如何开口。
“璉二哥,我这还有好酒,不如我们喝两杯?”
贾璉立马挥手打断:“不可。”
看孙绍祖一脸镇定,原先的愤怒,倒是收敛了一些。
“孙,孙兄弟,你刚才在哪里呢?”
人一旦有了隔阂,很容易就分辨的出来。
你看贾璉,往日跟孙绍祖不说亲密有加,在一起谈话时,也是自在的很。
此刻一句称呼的磕磕绊绊,就能猜出他心中的纠结和难受。
孙绍祖毫无异色,也没隱瞒:“我刚去了东跨院找大老爷。”
贾璉脸色一紧:“你找大老爷做什么?”
孙绍祖回道:“我回去琢磨了一下,那事还是太急了,便想著等我会试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心静之后,再去处理此事。”
说的是举人速成班的事。
贾璉“哦”了一声:“是吗?那我怎么没见你,我刚才就在大老爷的书房。”
眼睛紧紧盯著他。
孙绍祖摇了摇头:“我並没有到书房。”
解释说:“我走到半道,想著此事大老爷如此上心,我若只为了自己考虑,耽搁了此事,实在不妥当,这才折身回来了。”
贾璉死死盯著他:“可是有人说,你去见了大太太。”
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时间,还不短。”
邢夫人年纪可不大。
孙绍祖可不小了,媳妇都两个了。
若是正式拜见,身边一堆人,自然无碍。
但若是私下见面,必然要顾忌的,甚至是极端避讳的。
“什么?还有这事?”
孙绍祖的口头禪,让对面贾璉懵了。
他看著孙绍祖一脸惊讶,似乎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对方演技过人,贾璉一时根本不能分辨。
“怎,怎么,难道不真?”
莫名的,贾璉心里鬆了口气。
虽然往日,他不怎么敬重邢夫人,但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起码的礼节和相处的距离,还是把控的很好的。
所以如果有人无故褻瀆了她,他也是极其不能接受的。
“肯定不真。”
孙绍祖一脸严肃。
“璉二哥,到底是谁,在造我的谣?”
说到这里,猛地站起,大声咆哮。
“此人心思恶毒。”
“这是要彻底败坏我的声誉。”
“詆毁大太太的名誉。”
“更是將贾府的声名,置於狠毒的险境。”
他握著拳头,“唰”的一声,猛烈砸在桌子上。
“此人,心思歹毒,图谋不轨。”
“当,杖杀之。”
话音落下,“啪”的一声,桌子被一拳锤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