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而笑，方才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刘艺菲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妈妈叫你明天去家里吃饭。”

“放心，我会按时到。”

陆晨看了看表，“现在，我该回去继续工作了。《盗贼同盟》还有很多细节要敲定。”

刘艺菲点点头，跟著陆晨走向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悄悄往陆晨身边挪了半步，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

陆晨站在顺义区这栋低调的別墅前，第三次確认了手中的礼物。

一套產自福建安溪的顶级铁观音，以及他母亲特意从晋江寄来的手工刺绣丝巾。

作为晋江鞋服大王的独子，陆晨从小耳濡目染，深諳礼数之道。

但此刻，他的手心却微微沁出汗水，比面对任何电影投资人时都要紧张。

门铃响过三声后，大门打开。刘艺菲穿著简单的家居服，头髮隨意地挽起，脸上还沾著一点麵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动。

“你来啦！”她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过礼物，“怎么还带东西。”

陆晨侧身避开：“小心，茶叶易碎。”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颊的麵粉上，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去，“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大餐？”

指尖触碰到她细腻肌肤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刘艺菲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妈妈在包饺子，我帮忙和面。”

她转身朝屋內喊道，“妈，陆晨来了！”

刘小丽繫著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上还沾著麵粉。

这位曾经惊艷武汉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如今依然保持著优雅的体態。

她打量著陆晨带来的礼物，在看到那条绣著茉莉的丝巾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陆太客气了，这丝巾...”

“家母的一点心意。”

陆晨恭敬地说，“我听说阿姨喜欢，这是晋江老师傅的手工刺绣。”

刘小丽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替我谢谢令堂。艺菲，带小陆参观一下，饺子马上就好。”

刘艺菲领著陆晨在別墅里转了一圈。

房子装修得简约温馨，墙上掛著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陆晨在一张芭蕾舞照前驻足：“这是在纽约？”

“嗯，林肯艺术中心。”刘艺菲轻声说，“我十四岁独舞演出。”

她指了指另一张照片，“那是回国前拍的，当时完全没想到会被《金粉世家》选中。”

陆晨注意到照片里的少女眼神清澈中带著自信，与现在判若两人。

他正想说什么，厨房传来刘小丽的呼唤：“艺菲，和陆晨下来吃饭。开饭了！”

………

餐桌上摆满了家常菜，最显眼的是三盘不同馅料的饺子。

陆晨注意到其中一盘形状特別精致，刘艺菲顺著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包的...就这几个能看。”

刘小丽给陆晨盛了碗莲藕排骨汤：“听艺菲说小陆要把艺菲签进晨茜影业？”

陆晨双手接过汤碗，“嗯，毕竟我们公司有专业团队；相比红星坞我们有科学职业规划。”

刘小丽眼中闪过一丝瞭然：“哦，难怪你对电影这么讲究。”

陆晨有些惊讶刘小丽的细心：“阿姨看出来了？”

他尝了口饺子，由衷讚嘆，“这饺子馅调得真好！”

“艺菲外婆的配方。”

刘小丽语气平淡，但眼神柔和了些，“她以前总说，饺子馅要三分肥七分瘦，顺时针搅拌...”

………

餐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聊到《你的名字》的海外票房时，陆晨顺势提起：“阿姨，关於艺菲的国籍问题，我有些想法想跟您商量。”

刘小丽放下筷子，表情变得警惕：“艺菲的美国籍怎么了？”

陆晨斟酌著词句：“现在国內电影市场发展很快，艺菲的事业重心也在国內。如果保持美国籍，税务上会多出不少支出。”

他顿了顿，“而且，未来一些主旋律项目可能会有国籍限制。”

刘小丽的眉头皱了起来：“小陆，你可能不了解，当年我费了多大功夫才让她拿到美国籍。”

她的声音带著防御，“国籍对艺菲的国际发展很重要。好莱坞更看重美籍演员，这是不爭的事实。”

刘艺菲咬著筷子尖，不安地看著两人。陆晨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汤：“阿姨，我理解您的考虑。但据我所知，好莱坞对亚裔演员的天板一直存在，哪怕是美籍。”

他放下碗，“相反，国內现在对优质项目的投资力度，已经超过了很多好莱坞中型製作。”

刘小丽摇头：“那主旋律电影呢？艺菲这些年一直没接过，而且主旋律电影也少用年轻演员。”

陆晨接过话头，“我09年有个航天题材的项目，已经和航天局谈好了合作。还有中影马上要拍全明星献礼大片，如果艺菲能参演...”

陆晨故意停顿，“当然，这需要中国国籍。”

刘艺菲惊讶地看向陆晨，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俩个项目的事。

刘小丽的表情鬆动了一些：“航天题材？类似《阿波罗13號》那种？”

“讲述中国空间站，会有真正的太空人参与指导。华纳已经答合作並且全球发行。”

刘小丽仔细回忆著陆晨所说，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但她仍有顾虑：“转回国籍手续麻烦吗？会不会影响现有的工作？”

“我可以帮忙联繫侨办的朋友。即使入不了內地，也可以入港澳地区。”

陆晨继续说，“流程大概三个月到半年，不会影响现有合约。至於税务问题...”

他看了眼刘艺菲，“正好趁这次把之前的税务做个清算。”

刘小丽长嘆一口气，转向女儿：“艺菲，你怎么想？”

刘艺菲放下筷子，声音轻柔但坚定：“妈，其实我考虑很久了。这些年我在美国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年，每次回去都觉得陌生。”

她握住刘小丽的手，“我的观眾、我的朋友、我的事业都在这里。我想回来。”

刘小丽的眼睛湿润了。她沉默良久，终於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手续上的事你就麻烦你爸爸一下，他那边可能快点。”

陆晨郑重点头：“阿姨放心，我会找最好的移民协助律师。”

………

饭后，刘艺菲带陆晨去了后院的小园。

夜幕低垂，园里的地灯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晨靠在汉白玉栏杆上：“你生气啦？”

刘艺菲摇摇头，月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只是...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远。”

她顿了顿，“为了我的事，连国籍问题都考虑了。”

陆晨望著远处顺义区星星点点的灯火：“其实还有个原因，我爸说...有些根，不能断。”

刘艺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夜风轻柔地拂过脸庞。

屋內传来刘小丽的呼唤：“艺菲，来帮妈妈收拾一下！”

刘艺菲应了一声，临走前突然转身：“替我谢谢阿姨的丝巾。那个茉莉，是我妈妈最喜欢的。”

陆晨笑了：“下次，你自己对她说。她可喜欢你了。”

刘艺菲噗嗤一笑，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

屋內，刘小丽透过厨房的窗户，看著园里两个年轻人的剪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轻轻拉上窗帘，没有再去打扰。